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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白(11)

作者:舒雀乘 阅读记录

她是个不爱吃苦的人。

她看着面前的瘢痧凉茶惆怅,秦淮月的声音响起:“即白,原来你刚刚叫服务员过来是给冬青点凉茶呀。”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尾调上扬。

冬青拿着杯子的手顿住,抬头冲秦淮月笑笑,扫过裴即白的脸,低声道:“谢谢。”

李晴雪见气氛不对,忙给搭台阶:“这不是阿青伤风了吗,月月,瞧你说的,难道裴先生对你不好吗?”

秦淮月娇嗔:“师哥就是偏心眼。”

冬青抬眼,望过去,裴即白恰好看过来,两人对视几秒,冬青这次没将目光移开,定定地望着他。

裴即白别开视线,偏头笑着说:“对,就是偏心。”

秦淮月愣住,待到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拍裴即白胳膊,裴即白不露痕迹地闪过,秦淮月大抵是察觉出来,收回手,说:“师哥净拿我开玩笑。”

李晴雪接话:“月月是比裴先生小吗,一直师哥师哥叫着。”

“同龄的,但是师哥比我们大两届,”说到这,她转头问裴即白,“师哥,你是读书早吗?”

裴即白手环住茶杯,掩眸答话:“没有,我跳级了。”

裴即白小学时,就比其他孩子更聪颖些,原是与冬青同班,三年级时,经过校方的一致同意,冯雅淑给他办了跳级。

冬青那时不懂事,回去就吵着许琼兰要跟裴即白一起跳级,而她只是个普通人,每次小考成绩出来都气得许琼岚头昏脑涨,跳级这种事自是落不到她身上。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拉开了差距,以至于后头越隔越远,到了高中,二人竟疏远到像是个陌生人。

明明,他们儿时,是那般要好。

“怪不得呢?那裴先生又怎么和冬青认识的?”李晴雪将话题引到冬青身上。

秦淮月听到这话,突然轻笑几声,李晴雪不解地望去:“月月,笑什么呢?”

服务员推着小车上菜,秦淮月嘴角上扬,划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冬青道:“那时候冬青每天追着我们师哥身后跑,学校谁不知道啊,老师叫家长也不见收敛。”

她话里有话,不同的人,听出的自是不同含义。

任绯担忧地看着冬青,毕竟这次饭局,冬青本是不用来的,是她在里头添了把火。

李晴雪则诧异地看向冬青,调侃道:“啊,想不到我们阿青还有这种时候啊。”

冬青手握着杯子,饮了口面前的瘢痧凉茶。

时间是良药,而良药苦口,裴即白就是她这十余年最晦涩的,不可说的曾经。

裴即白成绩一贯好,上的是榴城最好的初中,冬昌明在教育上从不吝啬,拖了点关系,也把冬青送进同样的学校。

冬青初一时,裴即白初三,两人这个时候,已不像儿时那样总是黏在一起,但冬青没事就往楼上跑,光明正大的借用裴即白的笔记,也算不上生疏,裴即白放学晚,冬青就在樟树下的石凳上数树叶等他。

真正开始变的,是冬青初二,裴即白高一那年。

裴栋生意上赚了不少钱,购置新房,裴家要搬家。

初初听到消息时,冬青跑去楼上问阿婆,阿婆摸着头告诉她不会搬,她才放心。

后来她才知道,裴家除了阿婆,都搬了。

裴即白搬家那天,冬青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夜,第二天眼睛肿得老高,许琼岚见她难受,安慰她:只要你跟即白考上同一所高中,是不是又能在一起了。

冬青向来一根筋,觉得许琼岚说得没错,于是在学习上卯足了劲。

那两年里,冬青不知薅秃多少头发,才考上了裴即白在的重点高中。

那个暑假,全家都陷入喜悦,大人们开心的是冬青懂事了,冬青欢喜的是她又能看到那个人了。

新生入学那年,裴即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国旗台下讲话,他是那样光芒万丈。

她那个时候,还未完全认识到他们俩之间的差距:他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是那样竭尽全力。

她只想告诉他:喂,裴即白,我考上了你待的学校,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她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可她忘了时间是会改变太多东西的,比如:他们的感情。

她趁课间去他班里找他,站在后门高喊:裴即白。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的回头,包括裴即白,她开心地挥手,可那人只回头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书。

高中男同学的荷尔蒙总是高涨的,齐呼:大帅哥,又有人找你哦,还不快去。

可裴即白头都没抬,将书翻页,说:不认识,不去。

现在的冬青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了,应该并不难过,不然她不会忘得那么快,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她独独有的只是不解,她想要这句话的解释,她想当面问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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