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16)
历肃默然笑了:“玩笑罢了,周老爷莫放心上,这好的红楠木也得碰上识货肯珍惜的人,放你这儿正好。”
话罢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聊了半个多时辰,历肃起身望了望外头,腰板挺的很直:“一路上舟车劳顿委实有些乏了,看周老爷这儿应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点,我也不方便继续打扰了,周老爷要是有夜明珠的下落还望让我知会一下,也算我记你一个人情。”
周老爷连连答是后将人送了出去。
客栈距离周府倒是也不远,赶巧儿今天天气不差,历肃闲情上来也就逛了起来。
历肃有观察细节的习惯,这也不是天生的,大概是因为当年父亲在朝堂之上吃的亏太多了,为了能够不步自己亲爹的后尘,自己培养出来的习惯。
习惯这东西说来也奇怪,以前是要培养,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惯性,这种惯性让历肃无来由的觉得站在树下那个辱骂下人的姑娘也是周家的。
同是周家子嗣,差距还是挺大的。
历肃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继续闲逛着,身旁的小厮多嘴地提了一句:“那位姑娘往我们这儿看呢,瞅着不像个善茬。”
历肃没理会,随手指了指一把红色小桃木剑,又要了一根稍长的红绳,吩咐着后面的小厮付钱。
一共五文钱,便宜的跟大白菜似的。
历肃叫摊贩将红绳穿入桃木剑的剑把上,打结系好之后又将略长的红绳缠着小桃木剑绕了几下,收了起来。
收好的时候那位姑娘也就走到了跟前。
上来先是将历肃好一番打量,再而有些纳闷的问:“你打哪儿来的,平绛?”
历肃没说话,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姑娘好奇了,追着快走了几步,一脸诧异地追问:“真是平绛来的啊?是我爹请你来的?”
历肃看了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周府说:“有这空儿你都可以问到答案了。”
虽然没有听到他正面回答问题,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紧紧尾随其后的她咧开嘴笑了:“跟你商量个事儿吧,你先帮我算算,我这弟弟究竟这回能不能活?”
被她当作郎中的历肃也懒得解释,反而一语双关问:“你是想让他活还是不想呢?”
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了起来,眼神中少了之前怒斥下人的狠戾,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姿态:“先生好生有趣,我一个女儿家哪里能掌控他人的命途,一切不都是看先生吗?既然我爹会把你从平绛请过来,那你定是有常人难及的本事。”
一句话她拐弯抹角的说,历肃却非要挑开重重雾霾:“我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既然你有你的想法,不如换一个方法告知我,也许真就能如了你的愿。”
历肃的话颇有深意,像是许诺了什么,又像是只是闲聊,却轻松地扰乱了周茗轻的心境。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就让人产生种种猜想,他却总能全身而退。
再等两日,再等两日周老爷就会派人来找自己,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谈交易的时候,历肃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这样想着。
那些摊贩叫卖的声音使得整个街道都充满热闹的气氛,他却心中空灵,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回响。念及朝华也在这里,念及过几日就会‘偶遇’朝华,他心里有些激动,有点兴奋,还有几分期待,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些情绪像是一个小小的喷泉,喷洒着水,滋润着心房,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很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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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的千金周茗轻有一张利嘴,不但吵嘴骂人厉害,劝服她爹也十分有套路。
原本计划两天才会有的消息竟然提前就到达了历肃所住的客栈。
历肃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步步稳重地走进了周府,正如之前所料,周茗轻也在。
大抵是劝说周老爷的时候话说的太多,她嗓子略微沙哑,即便是这样的状况,她依旧十分有礼数地跟历肃搭腔,做足了千金小姐的姿态。
她表示不认识自己,历肃自然也不会坏了她的规矩,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倒像是相见恨晚。
周老爷因为心里还念着自家公子,听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周茗轻和旁人。
前厅中只剩下周老爷和历肃,他有些沉不住气地说:“周府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情况的确不乐观,我不求王爷能够手下留情,只希望王爷莫要落井下石,今日我们就坦诚相对,如何?”
蒙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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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当中势力复杂,周府曾经与当地的知府交往密切,虽说力度影响不到朝廷局势,可来来往往也难免会得罪到几个权贵,权贵之中也有靠着朝廷大臣的,这样的暗中关系导致周府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简直无法细数,其实真要仔细算下来,周府的兴旺衰败也不会让他人过分的注意,可问题就出在周家出了个得怪病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