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朝暮决(99)
常云斐换上了绿荷的衣裳,躲过了夜里零星的几个守夜宫女,一路来到宫门附近,这个时辰的守卫都已十分疲乏,戒备心必然会下降,来回巡夜的守卫见常云斐一身宫女打扮,也只草草询问了几句,再加上常云斐有绿荷的出入腰牌,便没细查。可是守宫门的侍卫就不一样了,因为是最后一道关卡,一般守宫门的侍卫要更严格谨慎些。
常云斐摸了摸袖口里的银子,鼓足勇气走过去,那侍卫一看便知道是睡了一半起来换岗的,眼睛都睁不开,可看到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依然努力让眼睛睁开,看向来人:“什么人?”
“大人,奴婢是伺候云怡宫主子的,主子现在生病了,奴婢不敢怠慢,正打算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常云斐答道。
那守门侍卫听了,朝巡夜的一个守卫招招手,等巡夜守卫走近了,凑在他耳朵上说了什么,巡夜侍卫就小跑着走开了。
常云斐担心节外生枝,想速战速决,于是从袖笼里拿出了重重的两锭银子,悄悄塞给守门侍卫:“大人,这大半夜的,劳您行个方便。”
守门侍卫看了眼沉甸甸的两锭银子,连忙推回去:“姑娘您客气了,您别着急,我已派人去请王上了。”
常云斐大惊:“不过是小事一桩,怎可惊动王上呢。”
守门侍卫奇怪的看着常云斐:“姑娘不是第一天来云怡宫吧,王上早就吩咐过,云怡宫的大小事都要亲自汇报给王上。”那守门侍卫可能也是觉得无聊,正好跟前有个人就话多了起来:“王上对云怡宫的这位主子可是紧张的很,可真是奇怪……”
常云斐不以为然,他只是把他的棋子圈地囚禁而已,尤其是重要的棋子,怎能不紧张。
看常云斐一脸不信,那守门侍卫像炫耀似的接着说:“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咱们在这宫里当差的每一位,哪个没被总管调教过要好生看着这位主子,如果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常云斐没想到朝梓轩会花如此大的心血在她身上,他究竟还想利用她做什么。听着守门侍卫絮絮叨叨的叙述,常云斐越来越绝望,这深宫高墙难道就这样成为困住她的牢笼了吗?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了吗?常云斐已听不清守门侍卫还在说着些什么了,只自顾自返回头走去,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朝梓轩监视着,她还能做什么?她还做得了什么?夜风还是有些寒意,常云斐突然觉得透心的冷,她抱紧身子,失魂落魄仿佛不知来时的路,就那样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方宽阔的胸膛里。
朝梓轩见她又是一身宫女打扮,想她又是打了什么歪主意,微微有些愠怒:“闹够了没有!”
常云斐一惊,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些惊恐。
朝梓轩觉得有些不对劲,握住她的双臂,轻轻晃一晃:“你怎么了?”她似乎又瘦了些。
常云斐却突然跪在朝梓轩跟前,朝梓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随着常云斐的动作,也半蹲在地上:“你干什么?起来!”朝梓轩想把她扶起来。
可常云斐十分倔强不起来,但开口说的话却又分外柔弱可怜:“求求你,放了我。”
朝梓轩听了,心里一惊,手一松,整个身子向后一倾,呆坐在地上。他左手向后撑在地上,右手臂搭在拱起的右膝上,眼睛似乎充满着疑惑直盯着常云斐。夜风渐凉,他出来时匆忙,只着了一件玄色薄衫,风凉,地凉,他都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胸闷。
常云斐往前跪了跪,双手拉住朝梓轩的一只袖子:“求求你,放了我吧。”她又一次恳求道。
朝梓轩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倾身上前把常云斐压倒在地,他双手箍着她的手臂,脸埋在她脖颈处,对着她的耳朵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希望瞬间破灭,常云斐心如死灰,再之后是破釜沉舟的气势,她使出全身力气捶打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常云斐不顾一切的嘶喊着。
朝梓轩任由她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身上,等到她打累了,再也没力气喊了,他才扶她起身,紧紧抱着她。
常云斐任由他抱着她,脸上的泪水早已风干。她的脸被迫放在他肩上,她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如水:“我父亲,还有外公舅舅,他们是生是死?”
朝梓轩放开她。
“这个你都不愿告诉我吗?”常云斐的眼泪又决堤而出。
朝梓轩伸手为她擦干眼泪:“他们都没事,只要你乖乖在这里待着。”
常云斐松了口气,她的亲人都还在。她哭出声,越哭越觉得委屈,这些日子内心所有的猜测不安统统都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