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纪见星喊了请进,走入的是原本应该在她家休息的金萤:“金秘书,你怎么来了?”
金萤根据她留下的字条,吃了早餐,跟约好的心理医生见面聊完天后,还是觉得不安,生怕给她惹了什么麻烦,便想着过来公司看看什么情况:“纪总,我已经没事了。”
看到谈总在,她就放心了,向他道过谢,关门出去,留给他们私密空间。
纪见星无声叹息,桌上的手机欢快地传出语音提示——
“你的来钱宝新收入一笔租金一万块!”
接着是一大堆金钱入袋的声音,悦耳动听极了。
“你的来钱宝新收入一笔租金四千块!”
“……租金五百块!”
语音提示争先恐后地涌入,纪见星捧着脸,心花怒放,哎呀呀,不知不觉,又到了每月一收租的时候,收钱这种事她一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星光租房的小管家们,不是信任不过,而是太爱听来钱宝的到账语音通知了,能听上一整天不厌烦。
谈行彧看到她两眼亮晶晶的小财迷样,似乎并不太理解:“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纪见星噘嘴哼了声,像他这种分分钟能赚到她百万房租的集团总经理当然理解不了她朴实无华的快乐,她仰着头,摆摆手,用蹩脚的A市方言说:“你羡慕不来的啦。”
谈行彧曲指,轻弹了下她眉心,纠正她的音。
纪见星一直觉得白话很好听,尤其是被他用清沉磁性的声线说出来,简直了,耳朵酥麻得都快怀孕了。
当然了,比起钱入口袋的声音,还是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点的啦。
来钱宝的语音陆陆续续响到黄昏,纪见星伸着懒腰,看向另一边对着电脑处理公事的男人:“谈总,你好了吗?今天纪总开心,请你下馆子去。”
闻言,谈行彧合上电脑,暂时搁置处理到一半的事务:“好了。”
纪见星带他去的是位于南巷夜市的酸菜鱼馆,面积虽小,胜在干净整洁,临窗的座位,能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缕缕行行,热闹无比。
两人合力吃完了一锅酸菜鱼,纪见星辣得嘴唇红通通的,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在电视上看过不少涂口红的男明星,可远没有他来得这么魅惑,像极了可口的樱桃,诱人品尝。
稳住稳住。纪小星,你已经看上他的翘臀了,可不能再对他的唇有非分之想了,做人要专一!
夜风吹散了纪见星的遐思,她和他穿梭在人流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即便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九斤婆婆仍在老地方卖她亲手种的玫瑰花,没有顾客的时候望着远处发呆,小公园里,约翰米勒先生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散步,街角某家烧烤店,褪色的蓝色遮阳伞下,赵大娘和她老公坐着红色塑料椅撸串,大口地喝冰镇啤酒。
走到灯火阑珊处,纪见星停下了脚步,看到不远处的面包店里,那道孤寂落寞的黑色身影,猫猫们和金毛围在她周边,顾客进进出出,选了面包,扫码付款,她视若无睹,仿佛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离她们的一年之约还剩五天,纪见星想尽了一切办法留住她,如今已束手无策。
“去年九月初,我在昨晚遇见金秘书的那座桥上,阻止了一个想跳河轻生的女人。”纪见星陷入了回忆,“那晚下着很大的雨,我把她从护栏上扯下来,像抱住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姜红纱自杀念头格外强烈,拉拉扯扯中,纪见星的双手被她掐出青紫,好不容易将濒临崩溃边缘的她制服,一不留神,她就一头撞向护栏,头破血流。
纪见星被逼得没办法,撕下裙摆,绑住了她的手,强行送到医院,请了两个护工轮流24小时看管她。
姜红纱求死心切,拒绝进食,纪见星去见她。
在病房坐了一上午,姜红纱一个字没说。
纪见星只好让医生给她输营养针。
第三天,姜红纱主动提出见她,只说了一句话:“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想被留在这个世界上。”
纪见星懂她的意思。
纪见星了解到,姜红纱自幼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在西餐厅当糕点师时,遇见了她的丈夫,双方一见钟情,火速坠入爱河,半年后结婚登记,次年生下儿子。
儿子五岁那年,一家人到公园野餐,路上,有一辆超载的重型卡车因刹车失灵朝他们的车撞来,避无可避,危急关头,她丈夫打转方向盘,以驾驶座一侧接受大卡车的撞击,将生还希望留给了母子俩。
丈夫去世后,姜红纱整天以泪洗面,好在还有儿子陪伴,母子俩相依为命过了两年,不幸的是,儿子在放学回家路上被跳楼自杀的人砸中,还没送到医院,便失去了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