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行彧抬手将女朋友颊边的几根发丝夹到耳后,微抿的唇线一松,淡淡笑道:“三年前,我在加州对星宝一见钟情,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她追到手。”他的声线顷刻变得凛冽,似夹杂着不屑、薄怒,“宋小姐凭什么觉得,她会看上蒋奉贤?”
什么?!宋晚月如遭雷击,竟是他主动追求纪见星?!难道不应该是纪见星死缠烂打,赖上他的吗?!
宋晚月明白了,原来嘉汽的总裁之位,是谈总为博美人一笑的产物。
真舍得下本钱啊。
亏她先前以为纪见星只是他安插在嘉汽的棋子,失去利用价值,就该弃之如敝履了。拔除掉这枚眼中钉,她欢喜不到三日,又收到晴天霹雳。
纪见星果然好手段,连谈总都能拿得下,嘉汽总裁没得做,便另辟蹊径想当谈太太,天真,谈家这种位于上流圈子顶端的高门大户,门是那么好进的?
换个角度,女儿男朋友是棠盛集团总经理,按理说,炫女狂魔的纪母早该昭告天下,宣扬得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如今却反常地瞒得密不透风,要么他们还不知情,要么就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宋晚月不免想到了之前携男朋友高调亮相张老会长生日宴的事,当时她爸妈在纪家父母面前扬眉吐气,扳回一城,难不成纪见星也想如法炮制?
一旦他们在一起的消息爆出,宋晚月完全能想象,将会引起怎样巨大的轰动。
是啊,跟堂堂的谈总经理相比,区区蒋奉贤算得了什么呢?
纪见星的男朋友是谈行彧,当然不可能再把蒋奉贤放进眼里,可是不排除她故意膈应人的可能性,不然如何解释,蒋奉贤酒后吐真言喊她的名字?
眼看宋晚月气势一分不剩,纪见星暗地里给男朋友点了个赞,三年前他对她一见钟情的戏码,他们在外公外婆家演过,没想到他还加了苦苦追求的深情戏,演技一百分,她顺手添油加醋:“宋晚月,你还记得上个月蒋奉贤到医院检查的事吗?”
宋晚月当然不可能忘记,在医院那会儿蒋奉贤还跟她打听纪见星,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她恍然大悟,该不会……
“停止你脑子里肮脏的想法,”纪见星看穿她的心思,小手握成了拳头,笑吟吟地说,“是我把他打进医院的。想知道为什么打他吗?因为他心肠歹毒,禽兽不如,差点把一个女孩子逼上死路。于是我狠狠地揍了他,把他打得站不起来,这件事他肯定半个字都没跟你说吧?”
“宋晚月,”纪见星食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用你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好好想想,蒋奉贤到底是多抖M,多受虐的体质,才会对我心存幻想?”
这么说来,是蒋奉贤单方面存了那种心思,求而不得,意气难平,所以借醉酒吐露真心?
那她上门羞辱纪见星,岂不是成了自取其辱?
宋晚月百感交集,难堪,尴尬,无地自容,悲愤,难过……紧咬着唇,脸色时红时白,身体摇摇欲坠,她靠最后一丝不想让纪见星看笑话的自尊心强撑着,没有跌落地面。
纪见星言尽于此,开门送客:“天色不早了,你走吧。”
宋晚月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跨过门槛时,身后传来男人清清淡淡的声音:“麻烦宋小姐转告蒋奉贤,如果他再对我女朋友存着不该有的心思,别怪谈某不客气。”
宋晚月听出平淡语气下的威胁之意,没回头,拖着僵硬的双腿,失魂落魄地走进小巷,青石路并不平坦,浅浅的小坑就轻而易举绊倒了她。
穿堂风吹得全身发冷,宋晚月紧紧地抱住双膝,眼眶里打转的泪,像放闸的洪水,歇斯底里地汹涌而出,她仰头望着朦胧的夜空,月亮沉入乌云后,星辉漫天,一闪一闪亮晶晶。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从小到大,纪见星得到的总是最好的?!不论父母、哥哥,朋友,男朋友,甚至是人生,都比她的好。
为什么有纪见星在的地方,她永远只是陪衬?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纪见星?连她付出满腔真心,引以为傲的男朋友,也没有例外。
呵呵,讽刺至极,可笑至极。
她输了。
彻头彻尾。
宋晚月心底浮现一股压抑已久的快意,她真期待,妈妈在知道纪见星的男朋友是棠盛那位谈总后的反应,一定会精彩万分吧。
是的没错,妈妈亲手教导出来的好女儿,确实比不过人家,妈妈相中的乘龙快婿,也差了人家男朋友十万八千里,怪谁呢?妈妈不也比不上人家的妈妈吗?
如果她是纪家的女儿,该多好?
这个从小就有的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缠绕得宋晚月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