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宠(208)
李忠叹道;“皇上,您是真龙天子,这阖宫的女人都是看您脸色的。饶是若华姑娘,那也不能免俗。您今儿来上这么一出,她自然以为皇上心生厌弃,哪儿还敢来?”
陆旻轻哼了一声,本想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却转而叹了口气。
他起身走到殿外廊下,却见殿外夜色深深,天上稀稀落落的几颗星子,甚感寥落。
那个思念的人分明就在不远处,他却不能去见她。
此刻过去,陆旻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李忠跟在他身后,看着皇帝落寞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解:这一个不肯低头,另一个不肯迁就,分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生生扭成了结。
在李忠看来,只要苏若华并无不贞之举,那就没有什么对不起皇帝的地方,自来后宫的女人,身子只要是干净的,旁的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至于这心,横竖各个嘴上都说心里只有皇帝,真不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也没人会与她们追究。
皇帝真正想要的,或许是这后宫之中从来没有的东西。
这东西太可贵了,可遇而不可求,哪怕贵为天下之主,也是难以争取的。
这位青年皇帝立于月下,更深露重而不自知,直至过了子时,方才回身吩咐道:“罢了,歇下吧。”说着,迈步进殿。
李忠连忙跟上前,亲自侍奉着皇帝梳洗入寝。
这一夜,看似宁静的玉泉宫,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
隔日,陆旻起身,下床第一句话便是:“乾元殿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么?”
李忠的徒弟刘金贵跪在地下服侍他穿靴,口中回道:“回皇上,并没什么消息。”
陆旻咳嗽了两声,颇有几分不自在,又问道:“没打发人来说什么话或送什么东西么?”
刘金贵不明所以,说道:“没有啊。皇上,您想知道什么,奴才待会儿就去问。”
陆旻有些尴尬,抬脚踢在刘金贵屁股上,斥道:“不机灵的东西!”
刘金贵莫名挨了一脚,慌忙重新跪下叩首道:“皇上,奴才有错,您让人打奴才板子就成,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正闹着,李忠端了杏仁酪进来,见了这情形,忙道:“哟,这蠢东西怎么惹了皇上生气了?”说着,又骂刘金贵:“狗东西,还不快下去,别瘟在这儿碍皇上的眼了!”
刘金贵先溜了皇帝一眼,见他不置可否,连忙自地下爬起,捂着屁股落荒而逃。
陆旻坐在床畔,双手紧紧握着,一眼瞥到李忠端着的杏仁酪,眸中忽闪过一抹喜色,问道:“这杏仁酪是……”
李忠回道:“这是以往若华姑娘交代的,她说皇上肠胃不好,有宿疾,晨起吃一碗酪,最能养胃。所以奴才日日都记着。”
陆旻只觉下不来台,一时竟没了言语。
李忠看着皇帝的脸色越发黑了,心中也兀自惴惴不安,只暗道:待会儿换了值,我可定要去好好求求这位姑奶奶。她不肯同皇上和好,可苦了我们这些当奴才的!
这夫妻吵架,连累一圈的人遭罪,可跟谁说理去啊!
他正数着陆旻额上跳动的青筋,却见陆旻豁然起身,斥道:“朕不过童年时候得些小病,经这些年调养早已好了,不吃也罢!”说着,竟大步往外行去。
李忠只得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进了偏殿,陆旻便吩咐在此地传膳。
苏若华不在,一顿饭吃的少滋没味。
李忠其实捏不准皇帝口味,也不敢问,只好看着皇帝脸色布菜,然而不论夹什么过去,皇帝都是一脸不愉。
李忠几乎欲哭无泪,从未觉得这御前总管太监竟这般难干。
正用膳,刘金贵又进来报道:“皇上,李选侍知晓河南大旱,连夜做了一篇《祈雨赋》,特敬献与皇上,现正跪于殿外。”
李忠摸索着皇帝心意,斥责道:“没眼色的东西,不见皇上正用膳吗?!”
果不其然,陆旻头也不抬,丢下一句:“叫她带着她的东西,滚!”
刘金贵忙忙应下,正要出去,陆旻却又叫住他:“回来!”
刘金贵只得又回来听令,陆旻却暂且没有发落,又吃了两口水晶肴肉,方才说道:“她也算有心,愿意为大周祈福,。便只是为了讨好朕,也算是肯为朝廷出力。朕不见她,把她作的赋拿进来,另将山东进贡来的松烟墨赏赐与她,算是朕嘉奖她心系国事。”
刘金贵应声,出去办差。
李忠这方插口道:“皇上,您这意思是……”
陆旻抬头瞄了他一眼,说道:“这后宫的嫔妃,心中有国家,肯为国家出力,便算是有功。朕虽不会宠幸她们,但既是有功之人,朕当然要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