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lù同归(20)
到了豪盛大酒店,前台听我说找田泽,客气地问我姓名。唐美故意报了她的名字,前台查看了一下电脑,道:“不好意思,田总不在。”
我动了个心眼儿,道:“那你说路延找他。”
前台警惕道:“您两位到底贵姓?”
唐美懂我,道:“我叫唐美,她叫路延。”
这下,我们见到了田泽,不过我跟唐美谁也没认出他来。都说是女大十八变。男大也一样。不过他倒不像是变残了,或是变成中年油腻了。说“不像”是因为我不记得他小时候长什么样了。
“你们俩也把我忘得太干净了吧。虽然你俩变漂亮了,可我一眼也认出了谁是谁了。你是路延,你是唐美,对吧?”田泽是亲自到前台来接我们俩的。
唐美撇嘴笑道:“你是记得她吧。前台又告诉了你我俩的名字。你可不能分得出来谁是谁么。”
田泽笑道:“你嘴巴变厉害了,上学那时你不大说话的。”
唐美笑道:“你记错了。上学的时候,我们四个是全班里最爱说话的。老师都头疼。”
我看了唐美一眼,打圆场地笑了一下,问田泽:“我想找陆旸。”
田泽一愣,道:“去我办公室聊吧。”
“不了,几句话的事儿,就这儿说吧。”唐美虽是不想多花时间但她这话说得另有意思。
田泽意味深长地看了唐美一眼,道:“既然我的心思你们都知道了,那就该知道在这儿说话不方便。”
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也不想去田泽的办公室,道:“就在大厅找个僻静的地方说两句吧。我着急。”
田泽苦笑了一下,道:“那去那边儿吧。”
在大厅的角落坐下后,田泽苦笑道:“当初我也不知道是他给的我钱兑这酒店。给我钱的人就说想做个酒店生意,但自己又没时间打理,看着豪盛根基好,客源稳,就想兑下来做。我当时还笑呢,说人家干得好好的,为啥要兑给你啊,那人就笑了笑,后来还真兑下来了,然后就交给了我打理。16年夏天,那人说,要加个新股东进来,我一看名字和你一样,就不得不问问清楚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么些年,我一直吃的是陆家饭,准确的说,是陆旸的饭。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你跟陆旸离婚了。那晚,你们在包房里说的话,我在门外隐约听到了一些,我就对你死心了。我跟陆旸说我不干了,可陆旸却说,要是他没了,至少你还有我对你好。”
“他没了?!”我重复道我抓住的这几个字。
田泽左右看了看,靠近我,小声道:“16年的事,有人想趁机把陆家一家全都收拾进去。要他们坐牢的坐牢,出意外的出意外。陆旸还有几个堂、表姐弟没出国,留在这儿了,那段时间都先后出了事儿,叫车撞了的,跟人起冲突打起来挂了彩的,下楼梯叫人推下来的,一点没伤着的没几个。陆旸一直都只是安排人手救人护人,直到那些人打起了陆旸他姥爷和他姥的主意了,陆旸才……”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唐美上身突然向田泽更倾近一些,就像打了一个激灵一样。
“放心,陆旸没干犯法的事儿,就因为这一点,我彻底服了他,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脑子就是灵。”田泽小声道。
我不大相信田泽的话,因为我眼里的陆旸跟他爸他妈他们是一号人,不只是一个读书打工很厉害的人而已。虽然我跟他去了德国后,他就没再露出在国内的那一面过,可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我家叫人把我爸摁在地上时的模样。
“后来呢?”我问田泽。
田泽道:“后来,就消停了,又过了一阵子,陆家的案子就判了。判完了案子,陆旸就留下来了,开始做生意。别的生意我不知道,酒店这块儿就全权由我负责了。陆家的醉仙阁不干了,也没兑出去,一直空着呢。他姥爷的酒店还在做。疫情那阵子,陆旸他二姨和他姥爷没救过来。现在他姥爷的酒店是陆旸二姨家的姐姐在做。他姐和老公离了婚,自己带着孩子打理酒店。孩子现在学了医,好像就是学传染病的。”
“我只问陆旸的事。”我着急道。
我的余光看到唐美看我了,我没看她,一直看着田泽。
田泽道:“我就是想说,你要是找不着陆旸,试试去他外甥读书的大学看看。”
我要了学校的名字,只奔杭州。
“舅妈!”那小子看见我像见了妖怪一样。
“你舅来过吗?”我开门见山。
“才走啊。我是说上个礼拜才走。”那小子像吓尿了一样。
“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凶过你?”我有点儿不理解他。
“我……”他吞了一口口水,接着道:“你别跟我妈说你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