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听雨(20)
以宁点头:“嗯,我见过真迹。”
萧瑮略有些吃惊:“世传晋元大师此画早年作为赌约输给了临风山庄的庄主,此画入庄,世人再无缘一睹,夫人小小年纪,如何见过?”
其实,这位谢晋元大师不是别人,就是将以宁养大的高人之一,以宁自记事以来就叫他二师父,而晋元大师的妻子,就是以宁的大师父。二位的身份连以宁的父母都不知道,以宁更加不会对萧瑮明言,至于这幅画,以宁自小就见过的,从来没有落入他人之手,世间传言不知从何而起。
以宁道:“因缘际会吧,我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了,不过我所言非虚,爱信不信喽。”
萧瑮心中存疑,但不深究:“信,哪有不信的道理。”
两人赏看画毕,以宁就先行回了西苑。
晚上吃饭的空档,以宁想起天歌想要开酒舍的事,自己对京里熟悉的地方不多,这事情还得向萧瑮打听。
吃完饭,萧瑮没有再回书房去,两个人就在外间坐着说话,以宁问他:“公事都处理好了?”
“嗯,没什么要紧的。”
“我向你打听个事情啊。”以宁一边说话,手上仔细的剥着一个通红透紫的李子。
“什么事情?”
以宁问:“京城里各坊间酒楼茶社,王爷可熟悉吗?”
萧瑮奇怪:“酒楼茶社?问来做什么?”
以宁道:“我上次跟你说的我那个姐妹,她有意在京里落脚,想开家酒馆,自谋生计。”
萧瑮道:“要是谋生计,千万种买卖可做,女子开酒家,怕是不易吧。”
“她自有主张,我不过帮她打听一二。”
萧瑮点头,那位姑娘想来也是奇人,遂回道:“这个不难,我九弟萧玖,最是不学无术,这阵子他跟一群浪荡子弟去郊外打猎了,等他回来,我与你引见引见,这些事情他最了解。”
“好,那就先谢过王爷。”以宁手上的李子剥好,伸手递给萧瑮,萧瑮笑着接过,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家里产业很大,就不曾涉及此处?”
以宁继续剥李子:“早年间好像也有经营酒家,后来我曾祖父的一位兄弟,因为沉溺酒色英年早逝,我曾祖心痛不已,立下重规,不许我林家后人再涉足此业。”
萧瑮笑了:“那你帮人家打听,算不算涉足呢?”
“当然不算。再说了,先人不自律,这后果为何要后人承担,一人有过,他已然自食其果,旁人当引以为戒,而不是因噎废食。”
萧瑮觉得她说的有些见地,问道:“是你一个人这么想,还是你家里人都这么想?”
“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萧瑮道:“你五哥在青溪坊的聚福楼有股,这事儿你家里知道吗?”
以宁一口李子在嘴里,听到这话一下被李子汁呛到,咳嗽起来,萧瑮拿桌上棉帕擦了擦手,起身过来轻轻帮她拍背,待她咳嗽稍稍缓些才坐回去,微微淡笑着说:“慢点儿,谁跟你抢了。”
以宁急问:“咳咳,王爷,咳,王爷怎么知道?这事儿我家里只有我知道,五哥谁也不敢讲,咳咳,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萧瑮故作高深:“我也是因缘际会,无意间知道的。”
“是了,您位高权重,自然眼目众多,京城里的事情大概只要你想知道都能知道,是不是?”
萧瑮道:“我可没特意打听,只是和你定下婚约之后,林家的事情多少会仔细些。”
以宁点头:“您可得帮他保密,我大伯要是知道肯定饶不了他。”
萧瑮伸手也拿了一个李子来剥:“怎么说也是舅哥,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还能到处宣扬嘛。聚福楼可是声名在外,怎么不直接去问问你五哥,倒向我打听?”
“聚福楼开了短短几年就成了京城里第一闻名的酒家,这背后要付出的人力财力可想而知,我五哥不常在京里,想来他不过是有股,具体掌事的另有他人,问他是问不出所以然的。”
萧瑮觉得有理:“也是。过两天我闲了,倒可以带你出去转转。这两年市井繁荣,宵禁放得宽,可以玩乐的去处多得很。”
以宁闻言很是开心:“那我可盼着您诸事顺心,最好明后天就闲下来。”
两人说说笑笑,没在意把一盘李子都吃完了,早有丫头端了水来给二人洗手,萧瑮先洗,洗完了就坐到榻边,歪着身子翻书,以宁洗过了也走过来,探头瞧他看的什么书,一看是什么治国之道同于立身云云,顿时没了兴趣,萧瑮抬头看看她,不禁笑了:“手洗干净了?”
以宁转给他看:“嗯,洗干净了。”
萧瑮凑过来,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以宁呆了一下才想起来要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