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 罪无涯/白塔寺下(24)
宁新洁时不时从宁成宇的口中得知一些沈泓渊的消息。
“小洁,你准备报名参加今年的全国高中竞赛吗?” 吃晚饭的时候,宁成宇委婉问她,实则他很希望女儿报名参加预选赛的考试。
“不想参加,觉得自己没太多精力准备竞赛题目,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在那些竞赛科目上没有绝对优势。”
“小洁,别太草率地局限自己,多去做尝试,如果你能取得好成绩,对高考自主招生或保送都有帮助。”宁成宇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宁新洁能重新考虑报名比赛。
“我觉得自己裸考也没什么不好。”宁新洁固执的坚持。
“沈泓渊这次报名了数学和化学两个科目的比赛。”宁成宇默默地说,像是还有后半句没说完,但看了眼宁新洁抵触的眼神,他打住了。
“挺好的,沈泓渊是你的得意门生,如果能得奖,你脸上也有光啊。”宁新洁挑了下眉,讪讪地说。
“看你说的,你是我女儿,如果你能得奖,我脸上更有荣光呢。”宁成宇有些生气,语速变得急促起来。
“爸,别生气啊,人各有志。沈泓渊是很优秀,但我不想老和他做比较。我就是我,我会自己做选择的,并不是适合沈泓渊的选择就一定适合我。”宁新洁不想激怒父亲,但她又特别讨厌总是把沈泓渊搬出来做自己的榜样,这与沈泓渊无关,但这似乎在她与沈泓渊之间竖起了一座大山。
也许是长大的原因,随着见面时间的减少,三人之间的交流也少了,路上偶遇后,只是简单的寒暄和点头,然后就会匆匆而过。其实,他们很在意各自的动态,但羞于表达自己的关切和所思所想。如果长大的代价就是关系的疏远和隔膜,宁新洁宁愿永远也不长大。可人生的成长与烦恼是一对与生俱来的孪生兄弟,谁也不能趋利避害地做出选择。
……
沈维厚的承诺终于兑现了,尽管张向忠调回京安工作是二年之后的事,但逢年过节,张向忠都会来看他的母亲张凤兰。从六岁开始,张凤兰对沈泓渊的照顾和关心是无微不至的,而沈维厚虽然是沈泓渊的亲生父亲,但他经常不在家,而且对待沈泓渊格外严格,所以沈泓渊在感情上是比较依赖张凤兰的。自从张向忠的出现,沈泓渊敏感地感到张凤兰对待张向忠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因为当张凤兰看着张向忠的时候,两眼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炽热,而对待自己虽然温柔和善,却少了许多的期待。每当张向忠回到这个家,沈维厚与张向忠、张凤兰是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他感到无助的孤独和阴郁。
初冬夜晚,沈泓渊从书包里掏出学校下发的一张保险单,需要填写后,由家长签字确认。沈维厚不在家时,他总是模仿父亲的笔迹,亲自代签。可今天沈维厚在家,他想多创造一些和父亲交流的机会,时间刚过21:30,琢磨着父亲应该还没休息,拿着表格出了屋。
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甚是清冷。沈泓渊径直推开堂屋大厅的门,向西边父亲的卧室走去,轻轻掀开门帘的一角,屋内的情景着实令他震惊,他看见父亲与张妈俩人都坐在朝北的雕花大床上,父亲用臂弯环住张妈,张妈在里面头靠在父亲的肩头,两人都面朝西南方向,所以均没看见有人掀帘。沈泓渊瞬时就像被峰蛰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门帘又恢复了原状。
张妈对沈维厚说:“老沈,向忠回到身边,我也就没什么牵挂的了,多亏了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今天圆满的结局。”
“凤兰,快别这么说,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你和向忠,我会对你们好的。”沈维厚动情地说。
沈泓渊的胸中就像有只惊慌的小鹿在奔跑,他急速退出了堂屋,冲回自己的房间。他又羞又怒,躺倒在单人床山,一把将棉被拉下盖住头,可他脑海里瞬间又浮现了刚才那一幕,他拳头攥得紧紧的,心想难怪父亲对张向忠那么好,原来是与张妈有这般暧昧的关系,他不禁觉得父亲的举动令人恶心和不耻。尽管张妈对自己很好,但她也不能代替自己母亲在心中的位置,可现在父亲昏了头,把张妈的儿子看得比自己亲儿子还重,这让他气愤到了极点。他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床沿,并不能散尽胸中的恶气。
他坐起身从书架里取下母亲的相框,看着母亲恬淡的笑容,心如刀绞,满是委屈和伤心,脸上淌下两行酸楚的热泪。
翌日清晨,沈泓渊起的格外早,一晚上没怎么睡,两只眼睛乌黑红肿,他用冷水在眼眶周围拍了几下,至少看着不那么肿了。他背着书包出了屋,回头就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