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早已经关了灯，顾长临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开灯，免得吵醒了程妙妙。

可他才一靠近，床头的壁灯忽然就亮了，程妙妙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顾长临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有提前交代过自己今天会稍微晚一点，让程妙妙不用等他的。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顾长临不由得挑了挑眉：“出事了？”

程妙妙摇头，先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是睿睿，他好像有些奇怪。”

这话就让人有些听不懂了，顾长临每天微不可擦的皱了皱，拉着程妙妙在沙发边坐下：“怎么奇怪了？”

他最近一直都很忙，也没有太多功夫去盯着睿睿，关于这个孩子，顾长临还是十分信任的。

他相信睿睿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也不会矫枉过正，所以并不如何担心。

但现在程妙妙特意跟他提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是今天晚上的时候，睿睿忽然哭着跑到了我这里，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很难过，可我问他，他也不说。”

程妙妙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越想越担心，翻来覆去的就睡不着了。

顾长临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小家伙居然哭了？这可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没事，小孩子难免有点闹脾气，你不用放在心上。”顾长临安慰了一句，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程妙妙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要不然还是你去问问吧，你毕竟是他爸爸，睿睿应该更加依赖你才对。”

顾长临却是摇了摇头：“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都没用，不管是谁去都一样。”

看着程妙妙那皱到一起的眉毛，顾长临知道她是真的担心，缓和了一下语气：“你说说他都说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程妙妙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睿睿过来之后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便把两个人对话复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担心他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但睿睿一直咬着不肯说。”

顾长临轻轻地嗯了一声，搭在沙发上的手却微微的敲了敲，明显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本来还没有在意，直到听到睿睿说的那些问题，顾长临才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睿睿得内心深处一直十分抵抗除了他妈妈以外的其他女人，这也是为什么顾长临迟迟不敢告诉他真相的原因之一，就是怕到时候睿睿会误以为自己是骗他的，反而把事情推向的更加糟糕。

但他今天这番话明显是在示弱，表达了自己不安的同时也透露着承认了程妙妙的身份的讯息，如果是放在平时，顾长临一定会觉得很高兴，但小家伙哭了，说明还是另有隐情。

他微微眯了眯眼：“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他也长大了，该学会自己承担一些压力。”

程妙妙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顾长临就是这种反应。

睿睿这么小的孩子，让他承担什么压力啊？

但看着顾长临一脸认真的模样，程妙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睿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真的舍得？”

顾长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也是你的孩子。”

程妙妙默了默，倒是没有觉得别扭或者其他的情绪，毕竟她也是真的喜欢睿睿。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顾长临不容分说的把她放回了床上，又把床头的灯给关了。

黑暗中，程妙妙只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和平静的声音：“我去洗澡，你先睡。”

程妙妙也是真的有些困了，只是一直在强撑着等他说这件事情，现在终于把事情给说通了，当下也不再纠结，眼睛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顾长临穿着浴袍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程妙妙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透着银白的月光，顾长临甚至都能够看到程妙妙那平静的面容。

他有些出神的看了一会儿，墨色翻滚的眸子里闪过点点的复杂。

妙妙，还要过多久我才能告诉你真相？

手里的毛巾越捏越紧，顾长临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

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之前，顾长临不知道自己贸然开口到底会换来什么下场？

程妙妙是会坦然接受，又或者是会勃然大怒？反过来指责他？

就连睿睿，顾长临也有一些些的不确定。

万一这小家伙知道程妙妙真的是他的亲生母亲，睿睿到底是开心多一点，还是怀疑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