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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刀(4)

作者:吾无故 阅读记录

杜西洲的居所,就在南屏山上不远之处。两间房屋、一所竹亭,静静埋在夜色里,如豆灯光从窗内映出,一如以往。

且惜愁拾级而上。

“嗯?”她心中忽生疑窦,驻足门外,片刻才伸出手。

将要触到门的刹那,这门猛地洞开,一股黑影挟风兜头扇来,且惜愁早有防备,顺手抓过墙根的一把柴刀,“铛”的一声,溅起两点火星。且惜愁顺势退开几步。

那人已经挥起的第二下停在半空。

“是你!?”

“你以为是谁?”

那人瞪着不速之客,扔掉手里的家伙,原来是一把火钳。

“我说怎么……”他自言自语,又露出稍许尴尬,“哈哈”一笑,“经我一钳试探,阿愁你风采如昔,一点都没有退步……”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的脾气半点没变,我正要问你,你为什么闷葫芦一个呆在门口?”

“我知道你要下重手。”

“我下重手,”杜西洲摇头,“是因为我知道你知道。唉,来来来,进屋说话。”

且惜愁捋顺一缕头发,目光扫向屋旁三棵桂花树。

那是三棵种了很久的老桂,此时正该花粒无数,香满竹亭,但借着屋内的光,只见它们枝叶七零八落,其中的一棵,拦腰一道伤痕,已经奄奄一息。

“那是三剑?”且惜愁问。

“你看差了,”杜西洲道,“那是两剑,却毁了我的三棵好树,剑招利落霸道,实在也是好招。”

“还有一剑,在你肩上。”

杜西洲不由苦笑:“唉,好眼力。”

“你伤得不轻。”

杜西洲右手摸向左肩,透过衣衫,又有一点血迹渗了出来。“刚才那一下太用力,早知道来的是你这样的高手,我何必自讨没趣?”他朝椅子坐倒,叹了口气,“唉,好痛。”

忽然他又站起来,“怪事。”

他看着且惜愁手里,道:“那好像是我的柴刀。”

“嗯。”

杜西洲奇道:“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观察一会,觉得更奇怪,“我好像没看到你的刀?——两年不见,难道你又学成了不再用刀的新绝学,成了人就是刀,刀就是人的……‘刀人’?”

见她不语,杜西洲追问:“你的刀呢?”

且惜愁道:“丢了。”

“哈哈!真好,你也开始说笑了。”

“我不是说笑。”

“不是说笑,什么意思?”

且惜愁道:“我从会稽来。”

杜西洲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与且惜愁交汇在一起。彼此相视片刻,剩下的话当然已不必再说。

“我……”杜西洲苦笑,“难怪你突然会来。”说着摇头一叹,“不管什么缘故,你不该弃刀。”

且惜愁道:“我已经弃了。”

“你这个人,就是太认真。天下刀尊流水刀,假若没有流水刀……唉,没有流水刀,你也是天下刀尊……”

且惜愁问道:“你为什么要抢那支剑?”

“喂,”杜西洲摇摇头,“这个抢字有点难听,我没有抢,也没有偷,我只是去了一趟冶亭,向铸师借了一口剑。”

“借?”

“借。铸师把剑亲手交我。”

“剑呢?”

“这……”杜西洲无奈地看向好友,“丢了。”

那一天,杜西洲乘着一只小船,渡过西湖。

湖的对岸,是望湖楼。

当年天下剑首白云剑、天下刀尊流水刀就在望湖楼后一教高下。江湖传说,那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两位绝顶高手在山石上遗留的刀剑痕迹,至今还是江湖人络绎不绝慕名前往观摩的胜景。

杜西洲倒了一盏酒。

他旁边,就有一位中年刀客,向同桌伙伴议论着江湖上的新闻。

“你们可听说,半截刀燕门主被一个小子下了战帖?据说燕门主气得须发倒竖,以他半截刀的威望,居然被一个小儿上门挑衅。”

“咦?据我所知,燕门主应战了。”

“不错,那是因为燕门主后来看清了那个小子的姓。”

“老郑,少卖关子,这怎么说?”

那老郑捋捋胡须,微有得色,道:“我比大伙多吃几年饭,所以知道得多些,你们可听说过,十几年前有一位剑客姓石名松,‘摧城之剑’威震天下?当年石松在洞庭湖畔曾和天下剑首白云剑一教高下,那场较量,绝不输给这望湖楼剑首与刀尊的一战。”

桌上一个少年“哧”的笑了一声:“说的好像你都亲眼见过。”

老郑脸一红,怒道:“摧城之剑威名赫赫,当年谁不知道?你又笑什么?”

“老郑,别理他,”又一人忙道,“那洞庭湖一战,我也听说过,好像是白云剑赢了。”

老郑道:“白云剑赢了。不过石松输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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