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旖旎(117)
夜风寂寂,跑车隆隆的轰鸣声将深黑夜色用力扯开一道口子。
黑色轿跑卷着风声, 飞速冲向宅院大门。
佣人慌慌张张按了开门键, 车子堪堪擦着铁门边缘闯了进去。
横冲直撞, 小径旁摆着的观赏花草带着湿润的泥土在空中飞溅一片,嘭嘭嘭掉落在身后紧追着的佣人头上,一身狼狈。
“小少爷!快停车!您再往前, 就冲进楼里了!老爷子还在客厅等你回来呢!”
冯景然在冲上墙壁的前一刻踩了刹车。
一声尖锐的长鸣,冯景然探身下车,重重将车门甩上。
车身上一道长长的划痕, 从车头蔓延的车尾, 形势惨烈。
他看也不看一眼, 就这样把车横在楼前, 往里进去。
刚进门, 破空声迎面而来, 冯景然微微侧头, 茶盏“啪”地一声在身后破裂。
碎瓷飞溅, 有一小块擦过他的后颈,血珠霎时冒出一串。
“你还敢回来!”中气十足的暴喝声, 冯加英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再次重复, “你还有脸回来!”
冯景然神色阴郁, 撩起眼环视客厅。
一整个客厅的人, 同时看向门边, 或不满或冷淡。
“哟,”他咬着牙笑,阴恻恻的,“这还没到过年时候吧?到的这么齐,给冯家祖宗上香来了?”
冯加英抬手又摔了个茶盏。
冯歆然张了张口,有些忐忑地劝:“爷爷,您别跟三哥生气,他那个脾气……”
冯加英并不理她,只对着冯景然一声冷笑:“我看你是想给我上香吧?”
这话说的太重,一边的人忙跟着劝,冯加英顺了口气,问:“你今天又发什么疯?!平时胡闹就算了,那个谢汀,贺家刚认回来,宝贝的很,不是你随随便便能玩的!惹得两家交恶,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有个屁用,还不是要你大哥给你收拾烂摊子!”
冯景然无所谓道:“我愿意惹事,他愿意收拾。怎么?关你一个退休了的老头子屁事?”
冯加英被他气的直喘粗气。
一旁的大哥冯谨然倚在沙发上,翘着腿并不出声,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景然。
他是冯家新一辈的掌舵人,他不说话,别人也不开口。
半晌,他才不咸不淡问了句:“那个保镖是谁?张口就说你是私生子,可戳痛我们冯小公子的心了?”
说着,他似是觉得好笑,还轻轻笑了起来。
冯加英重重咳嗽了一声。
冯景然面色遽变,捏紧拳头,眼底猩红再现。
他阴着嗓子,语调怪异:“看今晚这阵仗,可不只是戳痛我了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的阴阳怪气,令人不适。
厅里有些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冯谨然面色不动,施施然起身,淡淡道:“既然死穴都让别人握在手里了,还是不要招惹人家的女人。景然,你知道哥哥的意思。”
众人散了,只剩冯歆然留在原地。
“三哥,”她犹豫着,“你不必为了我去跟谢汀……”
“谁说我是为了你?我没你那么废物,被人踩成那样,都不知道报复。”冯景然嗤笑一声,“谁不知道,我冯景然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怪只怪她谢汀运气太好,一头撞进了我手里。”
冯歆然本是好意,却被他拿话刺回来,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嘲道:“那你怎么就被人捉到把柄?不过是个保镖,还不是把你踩在脚底下?你怎么不报复回来?”
冯景然阴阴地盯了她一眼。
“把柄?”他咬着后槽牙,笑意冰冷,“让我查出来他是谁,看他还有没有命捏好这个把柄。”
……
《南雁》要开机了。
拍摄地点在城郊,一大早何文放就来接她过去。
“应总说他今天有事儿,晚点过来,咱们先过去。”
他其实已经知会过她,谢汀翘着眉轻“哼”了一声:“不来也行,又不是少了他地球就不会转了。”
要她说,趁早把他开了最好。
头一天不拍摄,只开机仪式,摆香案上贡品,大家都要拜一拜,求个好兆头。
谢汀到的时候,已经大把的记者等在现场。
她是女主角,自然是众星捧月,更何况这几天网上绯闻烧的正热,谢汀是机场那事情之后头一回露面,都想从她嘴里挖出个头条来。
有个相熟的记者见她过来,眼前一亮,还要探头探脑往她身后看。
仗着同她混个脸熟,直接问:“汀汀来啦?今天大日子,怎么不见你的保镖随行呀?”
记者们都是拿笔杆子的,春秋笔法一个个玩的都溜,谢汀是不想得罪他们,笑说:“保镖也不能24小时不停转呀,我给他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