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新柳+番外(120)
新柳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折痕,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帮她寻家人,他对她终究还是有些上心的。
她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将那个红衣女人的话都告诉他,让他做一个选择,可那叫嚣声终究渐渐淡去。她不忍对他直言,于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即便她将自己记得的线索告诉他,寻人也是大海捞针,她没有那个时间等了。
楚元浥凝视了她半晌,忽然问起,“还记得在南齐时,你盯着那卖芝麻糖的摊子发呆吗?”进了蝠门之后,决计不会有什么机会吃芝麻糖,那便是在之前吃过吧!
新柳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心上的酸涩涌到鼻端,她忽然觉得,或许她同他的纠葛,早在弭山遇险之前就开始了。良久,她将那股酸涩压下去之后,才敢回答他,“似乎很小的时候吃过,记不清了。”音色仍旧有些哑。
楚元浥知道她有所隐瞒,却没逼迫她,反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声沉音缓地道,“我知道了。”
“饿不饿?”他想起来她睡了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吃,问完了不待人回答,翻身起来直接把人抱出里间放到榻上,而后走到门口去吩咐人摆膳食。
回过头看到新柳像个木偶似的呆坐着,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恼,将架上的衣服拿过来披到她身上,戏谑道,“怎么,现在要本王服侍你,服侍的可还满意?”
新柳不答,靠到他怀里,心底涌起一阵阵苦涩滋味。你看,他愿意体贴人时原可以这么体贴,但是他对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就是这份体贴了。
养了一只心爱的猫狗,也是愿意这样体贴的,可她无论如何,还是无法当他身边一只猫一只狗,纵使她都快溺死在他这份宠爱里头了。
楚元浥将她那份陡炽的依恋看在眼里,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悬在半空瞬间握紧,而后又不着痕迹的松开,顺势揽住她的身子。
戌时过后,楚元浥才从暖阁离开,临走之前看着那又沉沉睡去的人,脸色苍白的让他心惊,在那床侧坐了良久,他才起身出门。
魏瀛已在残镜阁等候多时,见楚元浥回来,忙将自己拿到的情报递到他手上。楚元浥看罢,将那小小的纸条递到烛火上烧的干净。
他坐到书案后,一边提笔一边问道,“上头那人有什么动静吗?”
魏瀛道,“其他的倒没有,只是……”魏瀛迟疑了一瞬,在楚元浥眼风扫过来时,赶紧道,“只是昨日去了一趟鸣廊殿。”
鸣廊殿是殿下生母曾长住的宫殿,上头那人现在什么动作都没有,反而去了一趟十几年都未曾踏足的空殿,魏瀛实在想不透其中的含义,是以才有这一瞬的犹疑。
楚元浥眼中冷森光芒一闪而过,笔下的信恰好写完,他等墨迹干透,装进信封交给魏瀛,“找个人,把这封信送到百忌林,快马加鞭。”
“是,”魏瀛接过信,看到信封封口处的红枫,不禁问道,“殿下还是要动用百忌林的人吗?”
百忌林位于苗疆,楚元浥的生母当年在苗疆贵为公主,在未嫁入北泠之前,她在苗疆各地选用了不少能人,都安置在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百忌林内,后来她嫁入泠国,不愿追随而来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百忌林也不复往日的热闹。
楚元浥当年整收母亲旧部的时候顺带查探过百忌林的情况,据他们所知,百忌林中一直还有几位高人留守,那是既不愿来泠国又不愿彻底弃离旧主的一些人。
这些年楚元浥也与百忌林建立了一些联系,但是他一直不愿将百忌林牵扯到自己的计划之中,一来百忌林的人当年既不愿入北泠,现在自然也不会倾心助他这个北泠皇子谋划,二来那终究是他生母的来处,他心里其实也将那里化归为最后一片净土。
魏瀛常年跟随在他身边,清楚他对百忌林的态度,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见魏瀛将事情想岔了,楚元浥道,“同那件事没有牵扯,钟灵将今天的事告诉你了吗?”
经这么一点,魏瀛心中绕过弯来,有些惭愧的道,“是属下失职,属下已经派人在查,殿下送信去百忌林也是为了这件事?”
楚元浥道,“不错,这件事上你不必再增加人手去查,府上的守卫按原计划布置,等百忌林的人到了我自有安排。”若他料想的不错,那个如鬼魅般在他府上来去自如的人恐怕同早已衰微的苗疆巫族有些牵扯。他母亲即是巫族后裔,当年手下也有几位与巫族联系颇深的人物,如今都还生活在百忌林中。若将他们请来,或许能留下他府上这个“鬼影”,而这个“鬼影”若真是他想的那人,那便是又多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