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系在卿心头(39)
她却不愿利用他的感情,以天子脚下,清明之方,凡事总要讲个公正道理反驳他,他万般无奈,终于放她离开。
没想到刚离开他的第二天,就进了这种地方。
脚下的干草铺有些潮湿发霉,里面似乎还有蠕动的小虫子,头顶上方留了铜钱孔大小的一个小洞,那是唯一有光照进来的地方。
姜鸢就抱着腿坐在那束光线下,从晌午到半夜再到第二天早晨,期间没吃没喝,也没动一下。
直到又有光打在姜鸢脸上,她才把埋在腿上的头抬起来。
耳中听到了脚步声,急促的,却没人说话,不像是来送饭的,送饭那大哥是个聒噪性子,人还没到就要先嚷嚷两嗓子。
姜鸢朝外看去,看见了油灯的火苗,火苗由远及近,渐渐到了牢房前,终于有人道:“卫大人,小心脚下。”
“嗯,开门吧。”是清润如水出山涧的好听男声。
不用细辨,姜鸢已知道是谁。
卫荀跨步进了牢房,两人相望一眼,无言胜有言,他弯下|身朝姜鸢伸出手,道:“我说过你需要我的,姜鸢,和我回去吧。”
姜鸢知道他在等她的选择,是选择继续一个人横冲直撞,还是接受他对她爱意的庇护和帮助,或许他已知道姜鸢的选择,所以,他看上去气定神闲,从容的伸着手等待着。
是的,好不容易来趟京都,好不容易有了水牛的一点消息,姜鸢不可能就这样知难而退,无功而返。
过了许久,姜鸢缓缓伸出手,将手指贴在了他的手心上,道:“好。”。
卫荀终于展颜一笑,握住姜鸢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他解下身上披风,替姜鸢穿系上,极低声的说了句:“乖。”
两人走后许久,狱卒才挖了挖耳朵,自语道:“我听错了吧?”
那是谁呀,那可是卫荀!
从前只在翰林院做个侍讲的时候,为人就温润清雅,端庄矜傲,从不随意与女子嬉戏说笑,后来又成了陛下身边的能臣,帮陛下处理魏贵妃一党,抄家没府的事儿可没少干,身上积威渐重,气势与日俱增,被人取了个“玉面阎罗”的称号,何时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样过。
狱卒“哎”了一声:“果真是个男人就难过美人关,不是这关就是下关呐。”
……
第二次来“醉花枝”,有卫荀相陪,一切都简单多了,姜鸢见到了姑娘们口中的“花姐”。
是个年轻女子,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那天在街上,举着鞭子抽向她的那个。
当时没仔细看她的长相,此时面面相对,只见她长的颇有点异朝风情,却是十分妖艳动人,长眉和眼尾都微微上挑,瞳色很浅,似能倒映出璀璨星河,皮肤白皙,鼻梁挺直,薄薄的两片唇,却赤色如焰,仿佛能烧尽人残存的理性,撩起无尽的欲念之火。
她眼睛缓缓扫过姜鸢和卫荀两人,似笑非笑的:“卫大人,久仰。”
卫荀淡淡接口:“花姑娘,幸会。”
在来之前,卫荀已将这位“花姐”的底细大略查了一遍。
她本名花依依,自小被卖进这青楼里,因为长的美艳,人又伶俐,很得以前妈妈的喜爱,倾注了不少心血在她身上,盼望她能一朝成名,多给自己赚钱。
事实证明,这妈妈的眼光果真不错,花依依十五岁开|苞礼上,一支《霓裳舞》跳的艳惊四座,无数宾客为她沸腾雀跃,更有甚者,愿豪掷千金,只为夺得她的初|夜。
有了这名气和热度,没几日,她便被推上花魁的宝座。
一般男人上青楼,不过贪图个新鲜感,姑娘要常换,不然会腻烦,而花依依对付男人却很有一套,她的厉害之处就是能让男人久而不腻,因此,她裙下之客无数,自当上花魁,一直倍受追捧,直到隐退之前,再没从花魁位置上下去过,这在京都众多青楼中还是从未有过的。
花依依那些年,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她厌倦了陪客,就动了自己当老板的心思,把“醉花枝”从妈妈手里买下。
更让人惊奇的是,花依依在做生意,管理青楼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短短三四年,就让“醉花枝”从京都众多青楼里面脱颖而出,近来更隐有赶超“倚红楼”,成为京都第三大风月场所的趋势。
总之,眼前的女人是个厉害角色,难对付。
花依依不紧不慢倒了两杯茶,推到姜鸢和卫荀面前,道:“京都谁人不知,卫大人何等洁身自爱,从不踏足此等风月场,今儿个怎么转了性,竟到奴家这‘醉花枝’来,奴家可得唤两个温柔懂事的姑娘,好好伺候大人。”
说着,她就要招呼楼里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