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了窝边草(102)
权衡利弊后,太子心理平衡多了。
他面上带着假笑:“算起来秦小将军与我也有十年未见过了吧?上次见面时还是在大漠征战的时候,即使当年有些不愉快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秦小将军是否还在记恨本宫?”
秦昭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十年前的事儿,我倒是记不怎摸清楚了,这些年在外游历这么久,看到大业的山河这般雄伟,百姓如此安居乐业,在下便知道太子也是用心良苦。”
太子听此话脸上一喜:“将军当真不在意十年前的事儿了?”
秦昭面上浅笑:“十年前我尚且少年心性,血气方刚的,委实太过幼稚,让太子殿下难办了。”
太子也接过话道:“将军未免太过枉自菲薄,当年京华谁不知秦二公子颇有秦大将军的风姿。”
听到两人虚情假意的来往了几句官话,躺在床底的楚玖玖翻了个白眼。
方才太子还在外头正要进来时,她急中生智将床榻弄乱,将帷帐放下,然后翻身躲到镂空的床底。
太子会对帷帐起疑,试探一次已经是给秦昭难堪了,如果再将房中里里外外翻一遍,那基本上就不会有刚才那段互捧的话了,估计早谈崩了。
在来往了几句没意义的对白后,秦昭话风一转:“十年前的事已经模糊,但是前几个月的事在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知太子殿下可知道刺杀我的禁军到底是何人所派?”
太子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次一问,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反倒挑了下眉:“今日约将军来此,也是为了这事儿。”
他拍了拍掌心,门外已经站着等了很久的人影扣响了门。
太子:“进来吧。”
门外的人这次推门进来,那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个头很高,但是身材单薄,显得有些瘦弱,脸也瘦削清俊,他穿着月白色长袍,束发整整齐齐,看着十分精神。
只是进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居然就这样摔了一跤,那摔跤的声音很是震耳,让人听着都觉得很疼。
楚玖玖的心都提了起来。
因为那人摔倒时,脑袋是朝着床榻的方向的,这就意味着那人只要一抬头就可能会对上她的眼睛。
“黎王殿下?怎么这般不小心?”
说着,秦昭上前扶那人起来。
正好挡住了床榻的方向。
楚玖玖微微松了口气。
黎王顾缙,亦是皇帝十一子,她是认得的。
这位皇子身世相当悲惨,小时候与楚玖玖算是一起被皇室欺辱的对象。因为其中一人是养女,并非皇室血脉,而另一人虽然是皇帝儿子,但是生母是彦佑帝偶然临幸的宫女。
生母出身低微,并不是顾缙最惨的地方。
而是在于他的生母一心想要出宫嫁给宫外的竹马,所以即使被皇帝醉酒偶然临幸后,还是偷着出了宫,但是不幸的在于她出宫时已经怀有身孕。
在民间平平安安的过了八年后,顾缙娘亲被以私藏皇室血脉的罪名被关押,最后与顾缙的养父一同被车裂而死。
而顾缙也被接回宫中,却遭皇帝厌恶,受皇室欺凌祗辱。
小时候楚玖玖与顾缙颇有同命相怜之感,楚玖玖更是理解顾缙的处境,她尚且有信安王府护着,没人敢当面打她的脸,但顾缙却是煎熬了好几年。
后来听说顾缙站队太子,受太子庇护后已经没人敢随意欺凌他了。不过那时楚玖玖已经在王府中不出门,两人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顾缙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着发红的额角,另一只手挡开秦昭刚才扶他的手,他走至太子身边坐下,不咸不淡道:“多谢秦小将军扶本王一把。”
太子皱眉,似乎对他的行为不太满意:“皇弟未免太过失礼,秦小将军扶你也是好意,你这不情不愿的算什么回事!”
顾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太子状似无奈:“秦小将军勿恼,我这十一弟就是这般脾气。”
秦昭理解的笑笑。
太子又道:“其实上回禁军的出格行为……便是我这十一弟做出来的。唉,怪我疏于管教,才让他这般心胸狭隘、自作主张。他知晓我们曾经的一些皮毛,就以偏概全,就想着给将军添点麻烦。”
太子又叹了口气,看着颇为惭愧。
楚玖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顾缙?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怕不是被太子推出来背锅的吧!
她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顾缙,是他刚刚到皇宫的时候。
他养大的仓鼠被兄长们用石子打死了,小小的孩子独自躲在废弃宫殿里流眼泪,甚至不敢哭的太大声,只能使劲儿用手捂着嘴,轻轻哽咽,小小的身体微颤。
那样的少年,到底如今成长为什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