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她的墓前祭典，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来这里？怕见到她吗？”宋若妍直视着他，眼神怀疑。

即便宋若妍的问题很犀利，袁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袁荀看起来不想再和他们多纠缠的样子。

宋若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那张夏令营的合照，他就站在陈圆圆的旁边，陈圆圆的身体姿势是侧对着他站的，显然是对他很信任的样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

“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你是圆圆的朋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圆圆的真正死因吗？还是说，你真的相信圆圆会自己走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等待一块玻璃从天而降？”宋若妍说。

袁荀沉默许久，抬起头看向这栋废弃地大楼，声音从风中飘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宋若妍一愣，“什么？”

“她这样的人，死了对她反而是种解脱。”袁荀不明不白的话，让宋若妍的疑问更深了。

话已至此，袁荀也不再掩饰，而是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朵白色的小花，走到原先压着花的位置，把这朵小花压在石头底下。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为了她好，你们最好也别再查下去。”袁荀背对着他们，对着压着的小花低下头，完成这一切的动作，准备离开。

什么叫为了她好？如果这是他杀，当然是要把真相找出来啊。

宋若妍不想放过这个线索，问：“你觉得真的有把杀人伪造成意外的连环杀手的存在吗？”

袁荀的脚步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们没有权利拦下他，而且看他这么不合作的样子，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东西。

宋若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凌奕走到刚刚袁荀放花的地方，这次他并没有把花埋起来，而是任由它放在那里，被风吹得飘起来又落下。

“对了，刚刚你在陈圆圆家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来着？”宋若妍想起刚刚凌奕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奕抬起头，望向宋若妍，他说：“单亲，成绩优异，母亲对她的期望很高。”

宋若妍与他对视。

她知道凌奕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陈圆圆和我很像吗？”宋若妍问。

凌奕没有说话。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凌奕不想再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这让他很难受，就像他的处理器突然停止工作了，就像他的能源耗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按照凌奕对宋若妍的了解，她掉眼泪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担心他，还可能是因为她的妈妈。

场外，坐在家属席的李敏芝呼吸一滞，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1612直播间的屏幕，等待着宋若妍的下文。

“凌奕，你揣测人类心理的能力还有待加强。”宋若妍原先是扶着膝盖，弯腰看着凌奕，现在她直起了身板。

凌奕站起身，不解地看着她。

“陈圆圆从小由她的母亲抚养长大。从她家看来，她被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像她妈妈所期望的那样，是个优秀聪明的孩子。得过很多奖项，考上了一流的大学，拿到了令人羡慕的offer，或许说到这里，你会觉得我和陈圆圆有共鸣。”宋若妍负着手，狡黠地一笑，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不是的。我和她不一样。”宋若妍顿了顿，“资料上显示，她的妈妈为了照顾她，每当她升学，她妈妈就会卖掉房子，跟着她一起去到她上学的地方，拿出所有的存款去离学校最近的地方买房，为此，她家贷了不少钱，最近才还清。陈圆圆只能变得优秀，才能对得起这份期望。”

“而我，从小家境优厚，我的母亲虽然对我期望很高，但我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可以叛逆一些，不顾母亲的期望，反正爸爸会帮我说话，然后选择不那么努力，上个非重点的高中，考个一般般的大学，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样，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我有这样好的先天条件，只要我足够努力，再加上我的天赋，我就可以走得更高，不说为人类做贡献这种高尚的话，怎么也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痕迹。我不能浪费这一份幸运，不说浪费，至少我不能糟蹋它。”

宋若妍摊开双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已经是个人格健全的成年人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当然，如果真的按照她刚刚所说的那样，从小叛逆，宋若妍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凌奕看见宋若妍眼里的坚定，她从来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包括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