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78)
“再者,也得亏这回换了厨子,请了李氏来做帮厨,不然也吃不到这般好吃的饭菜不是?”
“夫人说的有理。”徐太医拍拍她的手,“往日再有什么宴席也还是请阮家来帮忙,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李氏那手艺当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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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十月十五是下元节,这一日阮家食肆没有开张,提前一日就在店铺门外贴了告示,提前几日也跟前来买吃食的客人提过。
阮爹在院子里打糍粑,李氏和陈娘子在厨房里蒸麻腐包子,为了下元节李氏提前买了新谷磨糯米粉做薄饼,然后包上素菜馅心,用油炸成“影糕”、“葱饼”、或香润可口的油炸团子。
阮家不光做了油炸团子,还做了“豆泥骨朵”,“豆泥”就是红小豆做的“豆沙馅儿”。
这些都是下元节的节令食物,阮家在凤阳村时,几乎家家户户都做,这也是乡下孩子最高兴的一日,因为可以吃到好些祭祀后剩下的福余小食。
阮呦坐在门槛处一直望着门外,等看见远处青色的一点渐渐方大,阮呦才从板凳上起来,小跑着出去。
“哥哥!”
阮雲方走近就看见自家妹妹披着斗篷跑过来,不过半月不见,竟觉过去了好几年,连忙走上去拉住她,“走慢些,别摔着了。”
阮呦看着越发成熟英俊的兄长心底高兴,抿着唇笑,“哥哥在国子监过得怎么样?那的教授对哥哥可好?哥哥看起来瘦了些,是不是吃得不好?”
她急哄哄地跑过来,白莹莹的小脸透着粉红,黑珍珠一般的杏眸里满是关心,阮雲心中又暖又软,化成一滩水,伸手将她的斗篷拢紧,带着她进去。
他声音温润轻柔,“我在国子监很好,你和娘她们如何?”
“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想哥哥。”阮呦坐在他身边,黛眉弯出柔和的弧度,“哥哥,咱们铺子的生意很好,等再过些日子我们还打算和谢姐姐开一家成衣铺,我和义母画了好些图案,一会儿拿给哥哥瞧。”
阮雲看着眉眼带笑的阮呦,心情也渐好,笑着颔首。
“还有一事,前几日徐太医来给我看了病。”阮呦把这事告诉阮雲。
“妇科圣手徐佑安太医?”阮雲微愣,见阮呦点点头,眸光闪了闪,“他怎么会来?”
阮呦便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阮雲,又将那日有人到阮家食肆闹事的事也一并告诉他。
阮雲手指轻捏着茶杯,安静听她说完,心思微沉,“盛德客栈?”他记得叶昭他们提及过,盛德客栈背后之人是三皇子。
树大招风,阮家食肆受欢迎,会引人能来闹事倒是正常,但盛德客栈那样的第一酒楼完全没必要看得起阮家食肆才是,阮家如何会招了盛德客栈的眼?
这背后到底是底下的人自己做的,还是三皇子指使的?
阮雲眉头微敛,沉吟许久才朝着阮呦安慰地笑笑,“你别担心这些,这件事哥哥会看着办。”
“嗯。”阮呦乖乖地点头,满眼信任,她坐在他身旁乖巧得像一只猫。
阮雲忍不住伸手揉揉她鸦青色的柔发,像小时候那样,只是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他原本还打算金榜题名在殿试上为妹妹求医,竟不知道来得这般容易,既有意外之喜,又有些奇怪疑惑,还有些无法言说的遗憾失落。
那太医不是他为呦呦求的。
但如此一来,这两年便可以呦呦相看亲事了。
谢家他还暂时不打算考虑,陶家那桩婚事还未解决,且谢钰两人同谢家的龌蹉,如何看都是脱身不了的麻烦。
谢娉婷之前虽说想搬来和阮家做邻居,但谢家没有同意,若是真让嫡出子嗣搬出去住,他们秋明谢家还真丢不起这个人。争了那么久,谢家只答应他们在府中单独分一处院子给两人,两人不必与大房住在一起,吃穿用度全由两人自己负责。
这些年阮雲同谢钰接触最多,也能看出来些什么。
谢钰心软。
当初他带着谢娉婷从本家去了汴城是权宜之计也是心软,那人如同闲云野鹤,他有能力争,却又没有去争,即便如今回了燕京,他也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与谢家对上。
谢钰的才华不可否置,除非他哪一日真正下定决心与谢家对上,在谢钰没解决谢家的腌臜事之前,他不会考虑。
他不想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的呦呦,与泥沼一般的谢家有何牵扯。
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张冷淡疏离的脸,阮雲捏着杯子的指节忽然泛白。
他决计不会再让呦呦跟那个混账有牵扯!
“哥哥?”阮呦有些懵,她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周身的气压忽然变得很低。
“无事。”阮雲收敛怒意,又换上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