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33)
“娘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她不信,不信娘会染上那样的病。
“娘怎么舍得,娘怎么舍得,你这是在挖娘的心啊……”李氏拍着胸口大哭,看着阮呦脸上红肿的掌印,绝望又心疼。
她从来没打过阮呦,她舍不得打她。
可是她想呦呦活下去。
“你听不听话,呦呦,你要听话,不要离娘太近,娘要是染给你了,不如直接从崖底下跳下去死了干净,可是娘舍不得,娘想看着你走出去,才这样忍着……”
阮呦眼睛哭肿了,一双杏眸成了一条线,胡乱地摇着头,声音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娘不是那种病,不是那种病。”
路上的有人接二连三的发热倒下。
二叔说是瘟疫爆发了。
阮呦摇着头死死抱着李氏,任凭她怎么推都不走开,李氏又气又急,最后只能一边打她的背一边嚎啕大哭。
阮父和阮雲也来了,抱着她娘俩。
“秀秀,别怕,咱们一家人,要死就一起死,下辈子还做一家人。”阮父将李氏抱着安慰。
“糊涂啊……”李氏大哭起来。
阮家人哭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带带:相信我,是甜文,嘤嘤嘤
第15章 苦涩
白日,阮家留下阮二叔守着手推车照顾阿奴,顾惜还有李氏。
阮呦跟着阮爹他们去抢吃的。
一开始阮呦抢不到吃的,中途还犯了几次病,人险些就去了。
阮家不让她去了,但她还是坚持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渐渐,她开始抢到吃了的。
阮呦的身子柔软灵敏,在人群中乱窜,像泥鳅一样滑过,很少有人能抓住她,就是抓住她了,她就用绣花针扎别人的手和脚,然后一把抢过吃的就揣进怀里,猫着腰溜出去。
跑出来的时候阮呦灰扑扑的小脸也有不少淤青,不过她摸着胸口的吃食,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阮雲心疼,揉揉她的头发,“抢到了?”
阮呦笑着点点头,“抢到了,哥哥呢?”
“我也抢到了,呦呦真能干。”阮雲扬起红肿的嘴角。
这条路上汇聚越来越多的流民,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穷人也有富人,还有药商,虽然那些人随行中会请一些护卫,但却抵不过数万流民的冲击。饿疯的流民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横冲直撞,看见从马车上洒落下来的白米更是红了眼地蜂拥而上。
阮呦不单单去抢米粮,她还盯着药商,去抢药。流民更在意的是粮食,抢药商的人就很少,那些护卫打她她也不放弃,又踹又咬,又拿针扎他们,趁着他们呼痛的时候就抱起一箱子药材就跑。
哪怕呼吸急促起来,哪怕头皮被打破了血,她也咬着牙从流民中冲了出来。
那是药。
可以救娘亲和阿奴哥哥的药。
她要救娘和阿奴哥哥。
—
阮家人满载而归。
他们在山林里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藏身,这个时候林中反而比外面路上更安全。
这段时间肚子能有个三分饱,阮家已经很满足了,更让人高兴的是李氏的烧退了,病情正在好转,现在只有轻微的一点咳嗽。
李氏真的不是瘟疫。
阮家人欢呼雀跃。
阮呦好久没有哭过了,这会儿抱着李氏嚎啕大哭,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委屈全部都哭了出来。
阮呦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自出生以来,她都是咬着唇小声啜泣,哭声跟猫挠似的。
李氏抹着泪拍着她的背,感觉到她浑身颤栗着,看着她受伤的小脸,心如刀割,她捧着阮呦的额头猛亲,又紧紧抱住她。
都说为母则刚,这段日子却是她这个娇养着长大的呦呦在护着她。
她也要立起来才是。
陈娘子紧绷着的嘴角也松了些,眼底露出多日不见的笑意,拍着李氏的手道,“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李氏垂泪道谢,阮家人性子软,这段时间能硬起来靠着陈娘子鼓动帮扶着的。
陈娘子笑着摇头。
“义母。”阮呦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陈娘子笑起来,“多大的姑娘家了,还哭呢。”
她一个孤家寡人流落此地,原以为就要孤苦伶仃一辈子,是阮家给了她一处安生之地,也是阮家让她得到求了半辈子都没能求到亲情。
阮家早就是她的家人了。
阮家抢到了一袋大米,是精米,架了铁锅将水烧开,所有人都盯着那一锅白软软的米咽着唾沫。
夜幕降临,四下静悄悄的,阮家端着临时用朽木做的木碗呈了白软软的米饭吃起来。吃得很香,人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阮呦呈了米汤放在木碗里,她端着木碗去陆长寅身边,挨着木板车轻轻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