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178)
“好久不见。”赵乾道。
明明只是几日未见罢了。
“今儿在下有幸来讨食?”赵乾笑得吊儿郎当,目露期待。
见他一幅馋样,阮呦憋不在轻笑出声,她抬眸,眉眼弯弯,“几位官爷想吃了,只管来,阮家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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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阮呦身后的三人互相攀着咬耳朵。
“第一步做完了,第二步呢?”
“第二步,自然是刷好感咯。”赵乾露出白恍恍的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既要刷大人的好感,又要刷他们锦衣卫的好感。
当阮呦带着三个锦衣卫回来的时候,阮家已经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毕竟赵乾几个也算熟面孔了,只是在三个人笑眯眯地朝着李氏几个问好,恭谨有礼地叫着“伯母好,伯父好”的时候,几人还是大吃一惊,半晌回不过神来。
就连阮呦也惊了一下。
“姑娘这般吃惊做什么?”赵乾笑着问。
阮呦回他,“我还从未见过你们这般……有礼,觉得有些怪怪的。”
“阮姑娘,咱们做锦衣卫的一向都是很有礼的,”宋悟不服,“咱们去抄家拿人的时候,都会提前大呵一声’锦衣卫办案’ ,之后才动手呢。”
“这怎么叫有礼了?”阮呦瞪大眼睛,黑晶晶地眼珠子看着他们。
“这是告诉别人咱们的来历,先礼后兵,这不就是有礼嘛。”赵乾解释道。
阮呦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出来,杏眸弯成半月形,明眸善睐,煞是好看,“你们这儿都是歪理。”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厨房忙得不停,让人垂涎的鱼米饭香飘了出来,赵乾三人一脸期待着望着烟囱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赵乾手上无事,见阮惜正举着小弓箭练箭,又看了一眼身旁做着刺绣的阮呦,眼珠子转了转,他蹲在阮惜面前,“小孩,要不要大哥哥教你弓箭?”
阮惜停下动作,歪了歪头,看着他,“你会吗?”
他手上这把小弓箭是陶宝儿派人送过来的。
赵乾嘁一声,笑起来,“这有什么不会?哥哥厉害着,就给你展示一下。”
“看好了。”他拿过阮惜手上的小弓/弩,插上三根箭矢,拉紧弓衔,眯了一只眼睛瞄准,松手,啪啪啪几支箭矢如同飞羽一般,正中靶心,无一落空。
阮惜震惊地看着那箭靶。
“厉害吧?”
阮惜用力地点点头。
赵乾笑起来,“我这都不算什么,咱们大人那才叫厉害……”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阮呦那方还垂着头在绣花,看不见神色。
他继续道,“大人蒙着眼睛,也能十箭齐发,百步穿杨不再话下,最厉害的是,大人他闭着眼睛就能听见箭矢从何处来,他只需拉开弓,能将敌人的箭矢一分为二。”
说着说着,赵乾有些骄傲地仰起下巴。
大人文韬武略,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燕京难有人出其右。
“他是怎么练的?”阮惜愣愣地道,“我也想那样厉害。”
赵乾蓦然轻笑出声,大掌按着阮惜的头,“这你可不行。”
“我为何不行?”阮惜嘟着嘴,不服输。
“大人浑身都是箭伤和刀伤,伤得越多,他越厉害,”赵乾看着箭靶,嘴角轻轻牵起,瞳孔恍然有光,熠熠生辉,“没有经历死亡的人,不可能比大人厉害的。”
那样的人真是奇怪。
明明那么惜命,却又那么不惜命,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活下去,却又一次次拿生命做赌注。
阮呦恍了一下,想起陆长寅那一身狰狞的伤口,一失神指腹被刺了一下,渗出血珠来,沾污雪白的绣棚子。
她垂眼眸,起身回了屋子。
院子里响起稚嫩的童声,“你们大人是谁?”
“是个很厉害的人。”
一个厉害又孤单的人。
阮呦靠在窗边,忍住泪意。
“呦呦。”陈娘子端了一碗药膳进来,见她在窗边发呆,有些担心地坐了过去,“这是你娘给你熬的药膳,吃了罢。”
阮呦应声,接过碗,一勺一勺慢吞吞地吃着。
陈娘子理着她鬓角的碎发,心疼道,“等雲儿春闱结束,咱们一家人离开燕京去其它地方玩些日子罢,去散散心。”
阮呦抬眸,愣愣地看着她,“义母?”
陈娘子淡淡地笑着,“义母知晓你这些日子心底难爱,你虽不说,义母也知道,左不过为了一个情字,若义母能厉害些,义母真想提着刀劈了那小兔崽子,让我家呦呦这般痛苦了,可惜义母无能,只能带着你,避开他。”
“咱们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不去想燕京的事了可好?”
“是呦呦不争气,”阮呦鼻尖酸楚,愧疚道,“偏生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