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成皇子心尖宠(139)
盛康帝冷冷地盯着陆韵白,目光里又带着些探究,似乎想从陆韵白身上看到时贵妃的影子。
许久,陆韵白笑了:“是,你说的对。”
很坦然,不带一丝狡辩。
江渡尘凝眉道:“我这么晚才发现你,也是因为五石散的缘故,你到底还在朝中做了什么?”
若是陆韵白真的做了什么手脚,江渡尘不可能一点也探知不到。
陆韵白淡淡道:“朝中之事,只有谢承禄一事罢了。”
“你想谢承禄登基后,再控制他?”
陆韵白笑道:“谢承禄这等废物,就算成了,大业也只会越走越差。”
他抬起头,直视着江渡尘:“是,你很多事都说对了,但你有一点说错了。”
“哦?”
他忽然变了脸,原本温润如玉的模样顷刻间荡然无存:“我报复的不是皇帝,不是你,不是朝中任何一个人,我报复的,是整个大业!”
盛康帝用力拍了拍桌案,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陆韵白冷笑:“谢承钰,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因为我根本没有做,我告诉你,我在大业全国各地都插了人手,五石散会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存在,不光是这类的药物,娼妓、朝臣、商人,都有我夜郎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我不动朝廷,我要动的是你们的筋骨!你们的百姓!我要看若百年后,大业不复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檀看着这个人只觉得十分可怕,寒声道:“简直是疯子!”
盛康帝听言暴怒,瞬间拍案而起:“你最好马上说出你做了什么,否则朕要你的命!”
陆韵白忽然沉默下来,目光定格在盛康帝的脸上。
男人的面容有些苍老,和想象中的他别无二致。
他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望着盛康帝的眼神决绝而冷漠:“当年,若你对母妃有过一丝一毫信任,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时贵妃作为妃嫔,确实僭越了本分,但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
什么贵妃乱政,分明是他的疑心。
若是他当年对她有过丝毫信任,又怎么逼得时贵妃上吊自尽,而他,也几经辗转,在黑暗处卑微低贱的生活。
江渡尘比起他,已经幸福很多。
起码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可陆韵白,没人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谁,他的养母对他不好,他一度以为自己不是陆家亲生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夜郎国的人来找他,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难怪,陆家无人对他好,难怪,难怪。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盛康帝看着他,平静道:“当年你的母妃远嫁大业,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陆韵白忽然暴躁嘶吼出声:“我不信!”
盛康帝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先关下去。”
陆韵白被押往天牢,他很平静,平静地让叶檀以为,适才那个暴躁如疯魔的男子不是他。
陆韵白走出去之前,临了还望了叶檀一眼,似乎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江渡尘感知到陆韵白的目光,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挡住了叶檀。
陆韵白容色温和,似乎回到当年湖心岛,与叶檀初见时。
生活在光亮之下的人,是他渴望而无法得的。
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
他扭头不再去看叶檀,乾清殿外,初日升起,陆韵白的内心五味杂陈,踏着血往天牢去。
叶檀觉得浑身不对,整个人脑子都浑浑的,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苏戎死了,谢承禄和陆韵白接连下狱。
叶檀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打量着这偌大的乾清殿,宏伟辉煌,可又像一个精美的牢笼,让人一眼望不见头。
正当叶檀沉思着什么,只听到几声咳嗽,再回过神来,盛康帝已经倒了下来,江渡尘一惊,嘶声道:“喊太医!”
盛康帝躺在后殿的床上,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太医面色凝重,叹了声气,沉默无言。
江渡尘似乎看懂太医的意思,双手微微颤抖,叶檀站在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盛康帝无力地笑笑,声音低哑:“承钰,太医已经尽力了。”
江渡尘似乎竭力忍着痛苦,颤声道:“父皇……不是说,谢承禄的计谋你都看穿了吗……”
盛康帝笑道:“是啊,可朕的病……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他有些呼吸不畅,断断续续道:“承禄这件事我早知道……但经过这件事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册为太子,承钰,父皇老了。”
这一瞬,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仿佛卸下了身为皇帝的重担,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