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莫宗杰回去安排人手和明日的马车行礼，其他人也都退了出来，只留下了离秋和穆小天。

“穆姑娘先坐吧。”

强撑着一口气，浑身都在疼的穆小天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出了汗。

“我是练武之人，姑娘的伤瞒不住我的，不必再掩饰，坐吧。”

“……恩。”

“姑娘三年前不管不顾走后……哦不，姑娘还留了信。”

穆小天露出一个苦笑：“是。”

他摇摇头：“不是，姑娘出了一封信，还有姑娘曾写过的几行句子，甚至还有错别字。”

楞了一下，错别字？那是曾经一次，自己写下的白话诗吧。

“草在结种子，树在摇叶子……”从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在书房里的日子。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恩恩怨怨。

“对，连带着这个跟那封信，我们家爷看了不知有多少遍啊。”

“我，我承认，我当时的离开很仓促，可是当我恢复记忆后，我就明白我必须要走，而且不能回头，我母亲在我眼前被杀，我的家乡被一把火烧的干净，我……”

我知道你怨我，燕然怨我啊！

“所以穆姑娘，我们爷不曾怨过你，他能用一颗谅解的心，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甚至他哪怕十分难过，也能够理解你。爷打小我便跟在身旁，他是在边陲出生长大，心性坚毅，我第一次见爷那般难忍，就是姑娘离开的这三年。”

“我欠他个道歉，我，我也欠他一个答案。”

“是，姑娘这样想的话，那离秋也就不跟您多嘴了，可是若是姑娘的答案是离开，那我想您也不会同意这次的帮助，少将军府您的院子一直都在，爷经常会去，里面的那株葡萄爷更是看护的极好。”

一方面对深宅大院有着排斥，一方面感动跟愧疚让她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还有就是，姑娘的身体……”

“无事，我有分寸的。”

“……这样最好，毕竟爷也不希望您有事。”

离秋的主子是燕然，他本能的只会站在燕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不可能像燕然那样，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考虑。因此无论离秋怎么替燕然说话，都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吧。”

“恩，天亮出发，这会儿时间也没剩多少了，姑娘去休息一会儿吧。”

穆小天回到自己房间里，再也撑不住跌倒在床上，好半天才缓过神，默默的坐起来给自己运功疗伤。

稍微好一点，才翻出两个瓷瓶，一个里面只剩下一粒，那是世间最后的一颗七宝丸。

另一瓶里倒是还有很多，那是自己日常吃的。

三年前，穆小天到了苏州后，经过赵一培的针灸恢复了记忆。

可是当她试图再次开始运功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并不是彻底消散，而是原先的小部分内力仍旧在体内被毒性压制着。

赵一培查了大量的医书，又试了无数种办法，均拿这毒无可奈何。

可是当穆小天试着重新开始练功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无奈之下，赵一培用药暂时把原先的内力与毒性全部压制下去。

但即使如此，那药也只能压制五年，五年之后，毒性积累太久会再次发作，这五年重新练成的心力会再次消散。而且会反噬心脉，有性命之忧。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找独孤九的□□配方，可即使是最后一刻了，独孤九都能说出让穆小天陪她一起死的话，那就更别说让她给出解药了。

七宝丸护心脉，调经络，是赵叔留给郑柯阳和她保命用的，若是用不到自然最好，因为本想着五年后仍旧不能拿下独孤九，这两颗七宝丸还能再帮穆小天一次。

可如今郑柯阳与自己都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才拿出来给了燕然的，至于五年之后，那便再说吧……

因为，燕然不能有事！

第二天一早，从郑柯阳他们本来带过来的人手中，精挑了武功高强的一起前去花谷，另外的人回苏州。

另外又带了莫宗杰和燕然安排的人，拿了令牌，必要时候有官府会帮忙。

“燕然交给你，我希望下次与姑娘再见，是在京城里了。”

所有人都在希望自己能回京城呢……穆小天勉强笑了笑，算是应下了。

“那便先与莫大人告别了，我们赶路要紧。”

“恩。”

告别后，一行人一切从简，用最快速度超着花谷出发。

马车内是体力仍旧不支的穆小天看着比自己脸色更加苍白，安静的躺在一旁的燕然，沉默了许久许久。

旁边仍旧在生闷气的郑柯阳也一言不发，除了赶路的马蹄声，只有几个人错综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