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立手下动作轻柔地拍着谢令姜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摇晃着身体。

“那就好好看清妈妈的模样，牢牢记住她，不要忘记。”他不疾不徐地说着。

也不知道徐则立的声音有催眠作用，还是深夜他的存在给了谢令姜安全感。

她闭着眼睛，在抽泣声中再次进入睡梦中。

徐则立低头看向怀中已经睡着的谢令姜，轻轻喊了一声：“谢令姜？”

没有回应。

徐则立准备把谢令姜放倒在床上，却在挪动身体时，惊醒了她。

“你要走了吗？”谢令姜的手拽着徐则立的衣角，神情不安地看着他。

徐则立看着谢令姜那双红肿的眼睛，本来想走的心顿时软下来，说：“我不走，你睡吧。”

谢令姜再次安心地闭上眼睛，呼吸声越来越平缓。

徐则立躺在床边的另一边，头枕着手臂，侧身看着她睡得越来越熟。

躺平身体，准备闭上眼睛时，他感觉谢令姜动了动身体，两三秒后，胸前就横了一条柔软的胳膊。

徐则立很无奈，谢令姜这个毛病是真的改不了。

她睡觉时似乎很喜欢搂着一个东西睡。

谢令姜夜里睡得极其安稳，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

她觉得眼睛特别沉重，肿的她连睁眼都特别费劲。

在卧室里能听见客厅传来打电话的声音，是徐则立。

谢令姜突然想起来昨晚他似乎没有走，是在这里睡的。

她看向旁边的另一只荞麦枕头中间塌下一个坑，很明显晚上有人枕过它。

这个人除了徐则立还能是谁。

谢令姜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起床刚走出卧室，徐则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讲话声特意控制得很小声。

徐则立见谢令姜从卧室出来，立马很果断地对电话里的赵森说：“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洗漱了吗？”徐则立走过去问道。

谢令姜头脑有些不清醒，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徐则立揽着谢令姜的肩膀，将她带入卧室里的卫生间，帮她把杯子接满水，又往牙刷上挤牙膏。

谢令姜呆愣地看着他做这一系列的事情。

徐则立把牙刷递到跟前，见谢令姜呆呆的样子，笑道：“需要我帮你刷牙吗？”

他本来是想开开玩笑缓和严肃的气氛，谁知谢令姜根本对他的玩笑话不在意，十分淡定地接过他手中的牙刷，动作迟缓地开始刷牙。

徐则立撇撇嘴：“我做好饭了，洗漱完就过来吃饭。”

谢令姜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徐则立知道她现在心情依旧低沉，毕竟失忆了，最后的记忆留在18岁，突然听到妈妈去世，一时无法接受可以理解。

他没有多说，安抚性地拍拍谢令姜的肩膀便出去了。

谢令姜漱口完毕，将牙杯搁在架子上，看着镜子中狼狈不堪的自己，有些恍然。

红肿的双眼，干燥且泛着白皮的嘴唇，脸色蜡黄，发丝凌乱。

不过是一夜时间，自己竟变成这样。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谢令姜的眼眶又开始慢慢变红，她一把抓起旁边的毛巾，覆在脸上。

厨房里，徐则立正在盛米粥，听见卧室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瞬间皱眉。

他把碗放在餐桌上，准备往卧室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

想了想，最后没有去。

有些坎儿，是自己必须要迈过去的。

这次谢令姜没有哭很久，洗漱完来到餐厅。

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两碗粥，一叠小菜，一屉小笼包。

徐则立指着饭菜说：“从来没有自己包过小笼包，样子有点丑，不过我刚才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你尝一个。”

谢令姜机械地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徐则立很期待地看着她：“味道怎么样？”

谢令姜不知道是自己嘴巴苦，还是刚刷完牙的原因，她觉得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可是又不好驳他的面子，轻声说：“好吃。”

不说话不知道，这一说话谢令姜的嗓子像是冒烟了一样，听起来特别沙哑。

徐则立自然是听出来了。

谢令姜更是没法忽视自己嗓音的变化，惊讶了几秒又恢复如常。

嗓子哑肯定是因为昨晚哭多了。

徐则立见她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粥，没喝几口。

于是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谢令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饭还是要吃的，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这样下去胃肯定会受不了。”

一听到跟“胃”有关的话题，谢令姜总能想到妈妈，低头不语。

徐则立见她眼眶又要红了，心里不禁叹了一声，语气放缓：“多少吃点儿，别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