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清荷(145)
清荷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擦干眼泪,收敛心神,扶着迟容的肩膀,诀别似的缓缓道:“你做的决定,我好像从未反对过。这次也是,三郎,你的心思我懂了。”
迟容眨眨眼,想在苍白的脸上描摹一个笑容送给清荷,亦如年幼时的初见,年少时的情定。
然而,那边清荷早已松开手,她站起身仰起头,倨傲的看着裴九:“裴皇抓来无辜之人,只为成全自己的私愿?小女再无能,也不想和如此卑劣之人皆为夫妻!”
裴九闻言倏忽目眦欲裂,他气急败坏的扬起手,带起一阵冷冽的掌风,可到了清荷颊边,又生生顿住,慢慢的垂了下去,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殿内,霎时间空荡荡,黑漆漆。
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推门进来,给清荷问了个安,便准备拖着奄奄一息的迟容回洛幽苑。
就在此刻,迟容酝酿了半响的笑容终于成形,只是此情此景下的笑容显得凄凉而怪异。
这一面,便是最后一面了吧。
迟容想对清荷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剩一句:“清荷,珍重。”
我这一生太短,未竟之愿太多,能与你相识相爱,此生也算尝过幸福的滋味。
清荷,我们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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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来说,皇上的寝宫应是洛阳皇宫中最尊贵的场所之一,毕竟这里住着支撑整个王朝运转的一号人物,只有皇帝陛下吃好睡好,才有精力去处理全国民生。可裴九的寝宫却谈不上尊贵,甚至不怎么明亮,唯有冰冷压抑才能在这座宫殿里存活下来。
裴九紧紧攥着一根鞭子,怒不可遏的进了寝宫旁的一间偏殿,哐当一声,偏殿木门被恶狠狠的摔上,木门摇摇欲坠几下,差一点儿就身形不保。
守在门口的内侍,胆战心惊的想:每次皇上在未来的皇后娘娘那受了罪,倒霉的都是这姓袁的姑娘。此番看皇上的怒气,袁姑娘怕是凶多吉少咯。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又聋又哑又瞎的袁姑娘,成了血淋淋的一具尸体,而皇上则在一旁,用力擦着溅到脸上、手上的鲜血,表情说不出的嫌恶。
内侍偷摸摸的叹口气,望着袁月华的尸体,百思不得其解,这姑娘和皇上到底有什么恩怨。
裴九扔了擦血的帕子,望着门外缓缓升起的月亮,不知想起了什么,心情好转了不少,僵直的嘴角也和缓了,转头吩咐道:“去把皇后娘娘请来,就说朕要同她赏月。”
没过多久,前去报信的内侍便垂头丧气的折返,紧张道:“贵人说她身子不舒服,见不得风,就不陪皇上赏赏赏、赏月了。”内侍害怕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裴九知道清荷身体不舒服乃是推诿,脸色一沉,怒道:“是吗?那朕可要亲自去看看了!”
谁料步子还没出大门,就被急匆匆赶来钟一海打断了。
“皇上,皇上,顾忍冬亲率凉州大军压境了!”钟一海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裴九知道他抓来清荷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故而听到消息,并不意外,淡淡吩咐把周大人和李大人传来,便转身带着钟一海去了书房。
“皇上,顾忍冬这些年定益州,平并州、幽州,又是前朝正牌皇室,实力不容小觑,如今他矛头直指我洛阳,咱们务必小心应对。”钟一海直言道。
周棋定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按照三水先生的指示,毫不留情的攻击道:“钟大人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咱们皇上还怕了顾忍冬那小儿不成?”
李自闲一向拥护裴九,肠子又直,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围护道:“顾忍冬只有跟在咱皇上后面叫哥哥的份,怎么就不容小觑了?”
钟一海见周棋定和李自闲好似一唱一和,怒道:“二位多为朝廷考虑考虑罢,别为了讨皇上开心,就什么都可以不管!”
周棋定哼道:“皇上是我唯一效忠的主子,我不让他开心,我让谁开心?哼,钟大人就不同了,皇上春秋正茂,你却忙着找下家,所以,自然不会管皇上是怎么想的,我说的对也不对?”
钟一海不懂察言观色,完全没注意到一言不发的裴九,此刻已杀气腾腾,还执拗道:“周大人这是何意?早听说你曾在皇上面前参过我一本,指责我想为皇上选妃,怎么?皇室开枝散叶也有错?”
这句话一出口,周棋定心中暗笑数声,因为他知道,钟一海必死无疑。
“哦?当时周爱卿说这话时,只有几名内侍在场,钟爱卿又是从何得知的?”裴九凉凉的开了口,杀气直冲冲的喷薄而出。
“我,我”,钟一海这下百口莫辩,怎么开口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