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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白(4)

连一场聚会也没能摆脱李深的回忆,听着一首首或甜蜜,或苦涩的情歌。陈乌夏有了逃离之心,和同学们扯了一个借口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偶然见到一间西餐厅贴了告示招暑期工,她逃避式地进去面试。

暑假还剩两个月,整日在家只会胡思乱想。一旦忙碌起来,就想不起李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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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陈常平知道陈乌夏出去打工,小心地问:“乌夏,是不是零花钱不够?我每月再多给你几百吧。”

“不是。”陈乌夏没有告诉大伯,她早在大学申请了勤工助学。大伯担心他对她不够好,其实,他已经视她如己出了。她笑:“大伯,我也想给家里帮补家用。”

陈常平叹了声气:“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啊。”

“会苦尽甘来的。”陈乌夏反过来安慰说。

陈常平:“乌夏,你觉得辛苦一定要和大伯说。你爸妈的房子升值了,租金也水涨船高。大伯给你攒了一笔钱。”

陈乌夏:“谢谢大伯。”

马琳舀了一碗汤:“眼看九月份乌夏就要上大四了,该出去见见世界了。不说钱赚得多少,积累社会经验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立洲用筷子挑着米饭,看着堂妹:“去西餐厅洗碗啊?”

陈乌夏:“当服务员。”

陈立洲:“你的性格很适合。”不泼不辣,笑意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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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了一个星期。

这天晚上,陈乌夏收工回家,见到了路灯下的陈立洲。

他自从烫了微卷,就爱拨弄刘海。他走上前问:“工作累不累?”

“还好。”陈乌夏手上拎着一个蛋糕盒:“这是厨房师傅送的。”

陈立洲笑了下:“男的?”

“啊。”发音为第三声。她脚尖要转去家的方向。

陈立洲两指夹起她的后衣领,把她拽向另一边:“给我爸买包烟嗓片。”

“哦。”陈乌夏没有问,跟着他走。

两兄妹走了一大圈路,回到了楼下。黑色轿车又停在了路边。两人很有默契,没有继续上前,走台阶绕过了那辆车。

老建筑了。深绿色的大门生了锈,物管通知单贴在中间。长久以来,这些白纸撕了贴,贴了撕,撕得又不干净,留下许多白絮一样的纸碎。门顶上用红漆写着数字“2”。再往上挂了一个淡黄灯泡,若明若暗。

借着灯光,陈立洲在一串钥匙里分辨大门的这枚。

这时,里面正好有人出来,外推的门差点撞到了陈乌夏。

陈立洲面色一沉,连忙拉起陈乌夏。

陈乌夏护着手里的蛋糕盒,抬起了头。

来人很高,眉目如她勾勒过的一样,暖黄灯火冲不散他面上的冷意。她想到了那天KTV的一句歌词:“仿佛冬天饮雪水。”

李深没有看她,侧身从她的右边走过。

陈乌夏生怕自己挡到他,缩了缩右臂。他的袖口似乎擦过了她……

李深走了。

陈乌夏仍别扭地歪起右臂,左手提着蛋糕盒,思绪停在那双霜冻的眼睛里。说没有幻想过和李深的重逢,是假的。他的表现和她想象中一样冷漠。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止不住浓浓的失落。

陈立洲把陈乌夏的右臂拉下来:“上去吧。”

她点点头。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李深在车的后备箱中抬了一个行李箱,好像是在搬东西。

陈乌夏上楼梯的步子忽然变急了。

陈立洲慢悠悠地挡在前面,身子横在了楼梯中间。

她左右两边都越不过去,唯有跟着他的步子。

陈立洲慢条斯理地说:“楼下灯泡瓦数不够了,改天换掉好了。”

“嗯。”灯泡暗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还能亮,物管就不会换。

一进家门,陈乌夏放下了蛋糕盒:“大伯,伯娘,这儿有蛋糕,我同事送的。”她语速略急,说完进去自己房间,连灯都没有开,“唰”地一下拉开窗帘。

窗户对着楼下街道,李家的车就停在那里。李深没了人影。不过,那个行李箱放在了车子边。

陈乌夏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找不到李深,深幽街道落下几条路灯的长影。她双手撑在窗台,沮丧了一会儿,想要关窗之时,忽然车子里有什么光亮了一下。她关窗的手定住了,等待的过程中冒了些汗。

现在的她像是做贼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后车门打开。李深下来,回手关门,一手搭上行李箱的拉杆。

陈乌夏看着月色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刚刚在楼下,她只仰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比三年前更高,有高她一个头了吧。

李深突然抬起了头。

陈乌夏惊喘一声,立即蹲下身子,躲了起来。她半猫着,五指紧紧扒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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