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皱(164)
看顾恒安故意的样子,花朝知道是真怕她不高兴。被人重视总是令人心喜的事情,花朝轻言,“心诚则灵,你这样的,哼……还有一桥呢?还走吗?”
“走啊,怎么不走,就是怕宝卿脚伤了不方便。宝卿愿意,我自然最心喜的。”
“那走吧,总不能半途而废,走慢些就是了。”
听到花朝说走慢点,顾恒安心里更是美的没边儿了,走一夜他都行。
顾恒安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为防又有刚才的事情发生,选了个人少的小桥,真的是小,小得更像是街巷上的造景,不过桥下有水,也算是符合。难为顾恒安竟还知道这地方。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穿街走巷?”
看到这“小桥”,花朝就笑了,真走过去估计要不了片刻。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确实喜欢到处溜达,也没什么事儿嘛。不过我不是不学无术啊,君子六艺我都学得,就是我读书纯看兴趣,又不用为了科举埋头苦读。其实这些小街小巷才更有烟火味儿,我喜欢来其实就跟宝卿说的那句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一个意思。”
花朝闻言却是停了脚步,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是我说的?”
“啊?”
顾恒安忽然反应过来,这话是花朝当初跟还未封善郡王的顾恪谨说的,他知道是因为他偷偷打探的啊,可……
看着顾恒安急着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花朝心底哼了一声,其实她明白,就像瑞王一出事,顾恒安就得了消息一样,平王府必然在宫里或者说那几个上位者的身边有眼线的,从平王府的角度说,这些其实也很正常。可想到自己以前跟顾恪谨说的话,他都知道,还一直无事状,花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生气下。
“这句话是我对善郡王说的,至少在京中我只说过那一次。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听花朝这么问,顾恒安急忙道:“不瞒宝卿,东宫那边的确有人,其实是从他们那边知道的,宝卿也能理解吧。我真没有派人盯着宝卿啊,哎,可能有一点点牵涉吧,但当时我与宝卿不还没有……后来我就把人都撤了的,我可以发誓,对亲近之人我不会这么做的。”
其实花朝想说的也就是这个,为了自身安危盯着外头可以理解,若连亲近之人都要盯着,那便没有过日子的必要了。
“扑哧”花朝笑了起来,忽然觉得逗顾恒安着急也挺有趣的。
见花朝笑了,顾恒安就知道她其实没为了这事儿生气,一时又是松了口气又是“不满”的说:“宝卿现在学坏了,哼,今晚我真是接连受惊吓。我觉着我要跟祖母告状了。”
花朝笑得更厉害,娇喘着道:“你去吧你去吧,看我祖母理不理你。”
“别笑了,快看,是我师弟和你表妹呢。”
也不知花朝和顾恒安的运气怎么总这么好,上次是遇到灵月和钟宇,这次竟然是林烈阳和魏玉琼。
顾恒安拽着花朝往桥边树后躲了躲,指着桥上的两人,小声说:“这地方我以前跟我师弟来溜达过,哎呦喂,没想到啊,这小子还知道带着姑娘往这边躲人。”
花朝看了看自己的手,看看一脸兴奋的顾恒安,心想你跟你师弟不是一样吗?脸不自觉地又红起来,手被攥在顾恒安的大手里,感觉手心出汗发烫。又想,好在刚才没让丫鬟们跟着,不然好丢人啊。
花朝努力的稳了稳心神,问道:“林公子不是还在养伤吗?”
顾恒安全然是看好戏的模样,没注意花朝的“不妥”,头也不回的笑道:“哎,他啊,早好了,之前我悄悄过去见了一次,不过不是答应顾润泽了嘛,我们就该干嘛干嘛,没什么动作他就闲着的。没想到闲着闲着,竟然跟姑娘好上了。”
花朝狠狠的掐了顾恒安一下,顾恒安龇牙“嘶”了一声,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回头看一脸不高兴的花朝,惊觉自己说话又放肆了。忙讨饶道:“我又口无遮拦了。我就是觉得我师弟这种万年不动心的人,难得铁树开花。”
花朝把顾恒安的手甩开,神情格外认真。
“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你总说你无心,可次数多了,是真无心还是有心做无心?你以前名声不好,想必跟说话也有关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就算是为了自我保护,假意做了纨绔子弟状,可其实也可以让自己足够好,好到别人都敬仰你,那也是无法撼动的啊。只不过做纨绔更自由更随心,做圣人却万千眼睛盯着。我不是说希望你做圣人,古往今来,圣人不过老庄孔孟,人至情至性也是一种活法,但至情至性不代表就是说话随意、行动随心,无所约束。至亲莫如父母,我们可以对父母内心恭敬,外在却表现得放肆狂/浪吗?世间各类反目得事,大多因开玩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