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明明很轻,可是这一句话吐露出来,却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斤,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在了武青雪心上,产生了一种强大的震慑力,同时——
又叫她品出了浓厚的杀机来。
武青雪的头皮本能的发麻,终于再不能忍,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仍是戒备不已的盯着面前的武昙道:“你究竟又发的什么疯?”
“那就要问问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了!”武昙道。
她站在那里没动。
青瓷捡起地上的绳索,款步踱到屋子中间,一甩手,又将绳索末端甩过房梁,手下动作慢条斯理的调整着绳圈的高度。
武青雪拿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下子想到前一刻的遭遇,又是忍不住的遍体生寒。
她捂着脖子再度后退了两步,然后眉头紧蹙看向武昙,恼怒的吼叫:“你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这些唬人的手段不用也罢,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么?”
武昙站在原地,并不反驳她的话,只就冷着脸道:“侯府这次惹上大麻烦了,我既然已经顺着线索查到你了,你就别想全身而退,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和交代,你别糊弄!”
武青雪人被关在这里,不能随便出去,与她合谋的人也要避讳白妈妈,只趁着送晚饭的空当买通了送饭的人给她模糊的捎了句话,说“一切顺利,人已经被送回京城了”。
所以目前为止,她就只大致的知道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进展顺利,而太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
只不过,与他合作的那个蠢货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她的打算却没这么简单,因为她心里清楚,以定远侯府如今的权势,不过区区一个奸淫案,想要完全抹平当没发生过不太可能,可要是捂住了风声,不叫事情传开却是能做到的。可是她蛰伏了这么久才出手,就是为了给武青林来一下狠的,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叫侯府丢个人这么简单?现在就等着那个蠢货出人出力的再将这个案子的消息满大街的散播出去……
只要有一点风声透进御史言官的耳朵里,武青林必受弹劾。
到时候,看他是大义灭亲的保全自己的名声地位,还是铤而走险的继续去扑火替手下人奔波……
无论哪一样,都会叫他损失惨重!
武青雪本还以为至少要等个一两日才能听到这件事后续的精彩,可现在武昙居然已经狗急跳墙的上门来找她算账了?
这也就等于是说——
难道事情的发展远比她预期中的更顺利,已经有人将事情传出去甚至是捅到了御前去?
是了!一定是这样!若不是武青林已经受挫陷入困境,武昙这丫头不至于如此方寸大乱的跑过来撒泼!
好!太好了!
“哈哈!”武青雪心中漫上狂喜的情绪,得意之余就毫不掩饰的狂笑起来,“怎么,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急了?你不是自认为你那大哥很了不起,有他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怎么样,现在武青林自己都掉进了天大的麻烦里,自身难保了吧?”
武昙冷冷的盯着她,反驳:“你不用这么得意,一点小事而已,以我大哥今时今日的地位,随便疏通一下关系就能摆的平。”
武青雪正在得意忘形之时,哪能注意到她这是在隐晦的诱供,当即就凶狠又得意的瞪过来一眼,继续挑衅:“是小事么?武青林他御下不严,纵容下属奸淫良家女子,现在人赃并获,你还说这是小事?我看你才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我告诉你,他身为朝臣武将,惹了这样的官司在身,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轻则名声尽毁,以后在军中再无威望,重则触怒龙颜,要被发落的,否则就太对不起我千辛万苦设的这个局了。”
“你要针对大哥我无话可说,可就为了泄一己私愤,你就肆意坑害无辜?那个陆媛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小姑子,她跟你总是没仇没怨的吧?你这样做,便是毁她一生!”武昙反问。
什么同出侯府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鬼话完全懒得说。
武青雪的父亲与他们兄妹之间早就有杀父杀死母之仇了,她能对武青钰不计前嫌,是因为武青钰自己分得清是非善恶,又一直对她不错,可是这个武青雪——
她也从来就没将这女人当成是一家人过。
所以如今武青雪算计他们,武昙只是愤怒和仇视,反而是从头到尾半点也不激动的。
人,只会对真正在乎的人犯下的过错感到失望和痛苦,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完全没这个必要。
“哈!因为她那个没用的哥哥,我的一生还不是毁了?我会管她的死活么?”武青雪却是自认为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人都情绪激动不已,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有些癫狂的瞪着面前的武昙继续炫耀:“那个蠢货,我原以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的,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能有这么点用处。毁她一个陆媛算什么?可是成就了我的大事啊!别说只是拿她那个废物身子用一用,只要能让你们兄妹倒霉,我就算赔她一条命进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