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呢?他要是拿了这么点东西从霍家出去——
怕是娶妻都没法娶。
霍常宇恼羞成怒,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胡先生大骂起来:“你简直胡说八道!这阖府上下都知道,父亲从来不管后宅之事,金银更是从不沾手的,他怎么会从公中拿银子和房契地契?我看分明是你的这个刁奴趁着如今家里出事,私藏了我们府上的产业,中饱私囊。”
胡先生一个老老实实的账房先生,在霍家待了也有十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替府上打理,如今却要被人诬陷监守自盗?
这个招牌,如何能砸了?
胡先生也是气急,脸通红的辩解道:“三公子您莫要血口喷人。小的虽是个受雇在你家做事的,可好歹也算半个读书人,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我不听你废话!”霍常宇暴跳如雷,说着就冲外面喊:“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刁奴送官,定要让他把吞掉的银子吐出来。”
何氏虽是一开始就没指着捡便宜,可是这偌大的一座府邸,一月之内家底就被败光了——
如今剩下的这个账目也是叫她有点瞠目结舌。
霍常宇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这里是霍芸好的院子,自然不会有家丁随时在外面围着,一时也不会有人进来。
何氏连忙定了定神,拧眉问胡先生:“胡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先生气得眼睛都红了,冲着霍芸好几人郑重一揖,陈情道:“二小姐,四公子,二夫人,小的问心无愧,不怕上官府对质,也不怕衙门上门来查。我在府中做了一十六年了,何曾拿过府里的一针一线,公中的银两和房契地契的确都是被老爷要走的,这账目上录得清清楚楚,有老爷加盖的私章为证。”
说着,就呈上手中账本,翻出那两天的记录来。
那连着两次,霍文山去要银子要契纸的时候都十分急躁且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原是拿了东西就要匆忙的走的,可胡先生是做了几十年账房的,进霍府之前还在别家铺子做过,自然最是清楚账目严谨的重要性,那么大笔财物就算是被主人家亲自拿走了,不当场录好账目签字画押,后面要是有个差错就说不清楚了。
当时他也就是一板一眼的守着规矩,却没想到也恰是那时候的坚持,如今反而救了自己一家老小性命。
胡先生眼睛通红,羞愤又气恼的将账目指给几个人看了。
霍芸好回来之后也没问过府里账目的问题,故而也是才知道她这走了才一个月,府里霍文山就前后拿走了足有万两之多的银子和财物去……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霍常宇原是不信的,一直到亲见了账本上霍文山的签章——
心里顿时哇凉一片。
“怎么会有这种事?父亲向来不沾银钱的,怎么会?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里抓着账本瞪着签章核对了一遍又一遍,一心想要找出是别人伪造的痕迹来,却奈何霍文山的笔迹虽是比平时潦草了些,但无论字迹还是印章都是真的。
可这样一来,他就真的要被百八十量银子打发了?!
霍常宇心有不甘,此刻就是所有的体面和脸皮都不要了,一咬牙还是对着胡先生恶语相向:“这账目一定是你伪造的,报官府……叫官府的人来对账查找。”
霍文山的书房,这阵子他早就找借口进去了无数次,并且顺手牵羊搜刮走了不少值钱的小物件。
所有有可能藏贵重物品的地方都搜过了,根本没看见什么银票和地契。
何氏虽不贪,可心里也觉得此事反常,想了想道:“难不成是被那天夜里进府的小贼给摸走了?要么就报官府一声,叫他们帮着查找一下?”
那么一大笔财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霍文山手上弄没了,确实事有蹊跷。
而且——
外人都知道霍家富有,虽然也知道田氏的陪嫁丰厚,但却并不知道具体的财产情况,如今他们二房和霍常宇母子都没分到什么东西就被打发了,他们这一房是讲理的,霍常宇母子却难保不会出去乱传谣言,给霍芸好姐弟扣一顶私吞家产,苛待庶出兄弟姐妹的大帽子……
让官府的人来查账对一遍,弄清楚了霍家公私的财产细节,也好堵住外面的谣言。
万把两银子,霍芸好倒不是非要追究不可的,可霍常宇狗急跳墙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的,她懒得跟他没完没了的扯皮,想了想便要点头。
旁边的武昙听说霍文山两次支走大把银子的事,居然就没来由的心虚了……
如果青瓷的情报没有错的话,那两笔财物此刻都应该是揣在她大哥的腰包里的,虽说她对她大哥有信心,既然是做了这样的事,就绝对不会叫人抓住证据和把柄,可这事情这么闹一场也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