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34)
前生容迟死后,自己也盲了,过了几年太子汝安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让他一气之下丢了半条命。
就在黑暗与病痛中辞了人世,一睁眼就是那天的场景。
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没能见到容迟。
该如何呢?
他想着竟是难以安眠。
自然,难以安眠的不只他一个,闻人澹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他一直记得,少年拜师时曾含笑糯糯的唤过一声师兄。
那时是少年最纯真的时候吧,此后这少年举止乖张,惹得风流债处处都有。他总是嫌少年污了老师的名声,不愿意去承认他是他的师弟。
甚至为了大业一次一次将他推入火海。
可…
闻人澹觉得头疼,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在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姜别。
实在睡不下去了,闻人澹起身,披了外袍寻了茶壶倒了一杯冷茶。
茶水寒凉入了胃,闻人澹长舒一口气。
那人自称是姜别,闻人澹便信了同他伙同萧清染一次一次对容迟做下罪事。
他以为是姜王室的独子,便是萧清染也未曾看得清。
只有蒋书容,虽不信那是姜别,却还是因为其他事枉对容迟。
闻人澹想,只有自己活到了知道容迟就是姜别的时候。作为师兄,真是惭愧,作为臣子更是羞愧。
萧清染不知道容迟就是姜别,年少时太子别的救命之恩,对容迟生出的情感。
闻人澹并不想说,说出元子烈的身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着这个冒险。
萧清染曾废了容迟的手,想必今生不会再这么做了。
可…这假姜别,倒底又是怎么回事?今生他会不会再出现?还有,容迟现在怎么样,公子怀追过去有没有用处?
闻人澹发愁,他知道,今夜是睡不得了。
当然,萧清染也是睡不着的。他与闻人澹想到了同一个人,姜别。
他记得前世来找他的姜别其实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对元子烈的敌意颇深,这是萧清染想不明白的。
这种敌意,不像是太子汝安的痴迷一样的没有理由。
那个人自称是姜别,以元离的名字出现在人前。
按理说萧清染会是十分敬重,投桃报李的,可偏偏他心中真的没有这些情绪。
最后这个元离是怎么死的来着?
萧清染凝眉,说来真是笑话。
他竟是求着元子烈去娶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去娶自己。萧清染不认为爱一个人不顾性别可以到这个程度,可偏偏元离就是这样。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真是恼人,也不知还能不能出现这个元离。
他以手抵额,那讨债的总感觉身上的谜团太多。
好好一个诸侯公子也不是不好,逐鹿天下也不是不行,为何就是这般迷雾重重?
元子烈想做什么事,自然是不会同公子怀讲得。这件事他也不过是在赌,不过这人生本来就在无数的赌局中。
寻着后半夜,他入了一间营帐。
夜里静悄悄的,可当少年踏入营帐便知道有人正在等着他。
他身形一闪,未发出声响进了营帐,便还是压低那寡淡的嗓音轻声说道:“不愧是草原的勇士赫萨尔顿。”
是的,他是来见赫萨尔顿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能感受到赫萨尔顿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是一切的便利条件。
耶律奴醉心诗书不要紧,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
可元子烈隐隐可以看出,赫萨尔顿在模仿耶律奴,无论是说话,步伐都在模仿。
这种模仿让少年觉得有趣,同时也知道有机可乘。
尤其是赫萨尔顿看着自己的那种狂热,那种狂热同太子汝安并不一样。
这是一种寻找到同伴的狂热,古来枭雄不问出路。
既然他有心,元子烈利用一下也是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同道中人。有些时候过分去在意过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赫萨尔顿借着月光看清元子烈,便含着笑意将右手握拳于左胸口心脏处行礼。
少年颔首:“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自己来了。”
“公子烈不愧是公子烈,便真真是聪慧。”或许今夜会空等,也或许会得到更好的东西。赫萨尔顿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与耶律奴不同,他对于这世间事更为敏感。
“赫萨尔顿,支开这么多人,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交易?若是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少年说着唇角含起冷笑。
“公子放心,在下自然是有笔大买卖,否则又怎会劳动公子。”赫萨尔顿将身体放松,打量一番少年,真真是好颜色。
“公子?”赫萨尔顿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位公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