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414)
是日,向以从容不迫而闻名的太子殿下做了件令人瞠目之事:急三火四地将嘉德帝和仁慧皇后请到一处,兜头叩拜,“父皇、母后,请为儿臣赐婚!”
第187章 三顾(一)
谁都想不到元成亦有如此毛躁的时候,帝、后都看得惊异又好笑,遣退了随侍的人,嘉德帝好声好气,“赐你和谁?”
“杜太傅的次女、沁儿的教习,杜德琳。”元成老老实实地跪答。
帝、后相顾,神情皆是“兜兜转转,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嘉德帝道,“娶之不易。”
“是以才求父皇、母后!”
帝、后再顾,颇有无奈之意:看着毛躁,实则还是有盘算的。嘉德帝待说什么,仁慧皇后先开了口,道“你既有此心,从前何不留些余地?偏要至公无私,左一出右一出的,事情都拧上劲了,你叫你父皇如何出面?”元成也不辩,只跪着行礼。仁慧皇后还要再说,嘉德帝摇头,道“罢了,皇后,你不必拐着弯帮他求情,你当他没有考量?说吧,是指婚还是提亲?”
“提亲。”
“何时提?”
“越快越好。”
“叫谁去提?”
“皇叔祖。”镇南王爷。
“滚出去。”嘉德帝拍案。
元成利落地磕了个头,“谢父皇,谢母后。”起身拔腿走了,嘉德帝指着他后影对仁慧皇后道,“你看看,你看看他想得这个周全。”指婚对旁人是荣宠,对杜家不是,在出了那么多事之后,循六礼认认真真地提亲求娶,才能令杜家看到他们的诚意;至于请镇南王爷为媒,放眼朝野,有谁比他的地位、威望更高?尤其他和杜太傅私交好,镇南王妃又和杜家沾着亲,除了他,哪还有更具分量的媒人?
仁慧皇后见嘉德帝佯怒喝元成,实则满面欣然,心中大慰:这一年多来,嘉德帝迭遭变故,纵勉力强撑,还是一点点显出苍老消沉,今日元成之请,却似为他服下灵丹,整个人都奕奕精神了,不由笑叹道,“这还真是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从前给他搭梯子都不下来,险把湘儿、沁儿气得跟他绝交,我都以为他两个真没缘分了,谁知……,也是奇了,姻缘事上从来都是优哉游哉的,那么心悦德琳,也未急着说婚娶,怎么忽然就火燎眉毛了?还‘越快越好’?”
嘉德帝道“急有不同的急法。”事到临头鸡飞狗跳是急,一念既定步步筹谋也是急,元成属于哪种自是不言而喻。嘉德帝和仁慧皇后一样,并不知元成曾困于两样:一是怕德琳不情愿,二是八字不能卜于宗庙,如今两桩困扰都解了,自然一刻也不肯耽误。嘉德帝只道元成当初是不为私情误国事,如今国事无忧,方下力追回心之所属,大为赞赏,对仁慧皇后道,“倒是你,之前不是抱怨他言行不一,对你都没句实话,方才怎不为难为难他、反急着替他说话?”
仁慧皇后道,“可是想着要为难他的!只看到他那副不答应便跪着不起来的劲头,想到他和德琳闹崩了那回满脸又是血又是泪的……这心就硬不下去了。再则刚伤了一个,若再把这个也伤了,臣妾可真就成了恶母了。”
仁慧皇后伤感,嘉德帝知她说的是元信,不以为然,“我们是为他着想!日后他当会明白。若还是犯浑,朕来跟他说!”
“好。”仁慧皇后不欲多谈元信,转与嘉德帝商讨起如何请镇南王爷提亲及后续种种:太子娶妃本就是国之大事,又是在经历了那许多波折之后,终于要有个诸般圆满的结果,实在令人振奋。
帝、后请了镇南王爷入宫说明原委,王爷欣然受托,等到了宫中选出的吉日,兴冲冲地前往杜府去了——他这一辈子,仗打了无数,做媒还是头一回。
皇家的吉日选在九月初六,元湘和元沁听说了,都是一愣,继而喷笑,元沁说若不是我这两天都跟你在一处,真能以为这日子是你选的。元湘也笑,说可见与我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挑着人的生日做什么事能更显出重视,去岁她就是这一天把元沁、德琳和元成请到一起的,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谁想到头对头一年的工夫,竟然还能议婚。
此时帝、后身边亲近的人都亲见或听闻了元成那日如何求赐婚的,自崔总管、四命妇起,看到元成个个都是忍俊不禁,碍于身份,不敢取笑,沁、湘却无这个顾忌,一心想得着机会好好问问他,结果机会自个儿送上了门:九月初六当日,元成请她姊妹一聚。
元湘进了门就笑,说王兄您请错人了吧?还是拿我们当幌子来的?元沁则幸灾乐祸,说幌子也没用,您想请的人她不在、就算在您也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