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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翥(308)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萧隐樵瞪着他,彻底缄口:他以为他的“逼着她笑”仅是言语间强人所难,谁知……,他哪是二愣子,分明是没脑子……

他的批评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元成视而不见:不需人告诉,他知道情急之下,他把事情变得更糟了——他实在是怕极了她的疏离又无计可施,听到她被误碰到腰眼发出声笑,顿如绝处逢生,哪还顾得多想?哪料到耳边犹是她不可抑制的笑,触目已是她的泪流满面……所谓凄厉、所谓惨烈,不过斯时一幕……

她说“我明白。我是真的累了。您,不必多虑”,之后便只字不语,他不敢再逼她,只敢说“那你好好歇着,过后,过后……我再来看你。”她静静地卧在那里,不言不动。他当时略松了口气,想她既未反驳,或是有所软化,等她慢慢地平息了怨气,他再一点点儿地说服也就是了。然,回来的路太长,本就不踏实的寄望经不起他一想再想,此时,他万般怀疑他以为的软化只是他的自我安慰,“……你说我和她的八字是解得的?”

“是。”他想要确定什么?“不过,代价……”

“什么代价?”元成回首,“……我的命?”

萧隐樵肃然,“若真要以您的命为代价,您还执意……”

“命不行,”元成摇头,“我的命,要留着陪她的这一辈子。除此,予取予求。”

“好,您说的。”萧隐樵不再多言。当日师傅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今日劫赎昔时孽,心头血偿眼中泪,抛却是非曲直不论,自可劫散孽消缘成”,“劫”、“孽”那句,他大约明白:元成当初拆散了骆清远和德琳,故他自身的姻缘便平生波折,至于“心头血”、“眼中泪”,他参不透应在何事上,思及但觉心惊。听了元成之言,倒是放下了顾虑:师傅既说“缘成”,自然是人活着才能谈得到,元成又说除了命,予取予求,两下里竟能契合,那还有何难解的?

元成见萧隐樵胸有成竹,面色稍霁,“如此,我这心能安些了。”

他吁了口气,举步往殿中去,萧隐樵压下了险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安心?她和您的八字合,和旁人的未见得就不合”——若在往常,他很乐意如此给他添堵,此时,只觉不忍……

骆清远说起出征的事,曾不掩唏嘘,道“江山如画皆是血,千家离散闻悲歌”——富国强兵尚且如此,余者亦就可想而知——清远所说的只是征途所见,细想来,江山与血那句却是再不能更贴切了:今日的山河安泰,背后是多少百姓流离、骨肉分散的血泪,守疆护国将士们的热血白骨,居上位者又何尝不是为此呕心沥血?何为太平盛世,不过是在大多数人不知的地方,有人以血泪、血肉、心血为他们铸出安稳的屏障!他看着元成的背影:那是人人眼中意气风发的太子,可有几人想到他为天启、为天下背负了多少、他是否还担得住?心中感叹着,快步跟上元成,却听他正对迎出来的李申吩咐“去给她那里换成窗纱。一日三餐你盯着,有不妥随时报于我”。

李申答应着去了,萧隐樵轻叹,“亡羊补牢。”见元成蹙眉,他旁观者清,“您明知对如今的她而言,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能令她释怀的……”

“……时机不到。”元成明白他的意思。若可能,他比任何人都不愿看到今天的局面,可一步步走到这里了,他不能停下来、不能再改弦易辙,否则,前功尽弃……

“但愿您不会后悔。”对此事,萧隐樵言尽于此。“安王有意对五峰山用兵,您可知此事?”能令元成暂时放下德琳的,唯有国事危机了吧。

“何处听到的风声?”元成果然停步。

“虎卫营的人私下里传的。”

元成未置可否,“市井中未听到?”

“暂未。”萧隐樵反应过来,“……要收网了?”元成的神情分明是等着这消息在坊间也有传言的。枉他乍听到时信以为真,以为元信年轻意气,急于建功——安王要是对五峰山动了手,乱子可就大了。既非如此,脱不了又是元成在做局,那元信知不知五峰山的关节就无需他来操心了。

“还未全坐实。再则,总要平安过了万岁的寿辰。”

“那为何……”这回的事大,若不能将所有的枝枝蔓蔓都理清、铲除,后患无穷。且收网必致伏尸喋血,于万寿而言,杀戮确乎是大大不吉。元成既都虑到了,又何必令虎卫营有所动作?不怕打草惊蛇?

“还要防狗急跳墙。”元成知他所疑,“南诏还有些事在收尾,王爷回朝至快也要半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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