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46)
木槿和史姑姑一听她这是钻进牛角尖儿了,她们所说的对她根本是耳旁风一样,想再劝,却已找不出新的话,相对苦笑,无计可施。
第73章 雪融(中)
三个人正各有所忧、一筹莫展,元成身边的人来传话,说请寿昌公主的教习即刻随同太子殿下往魏夫子府上一行。元沁一听又惊又气:她以为这是元成为防她再插手而使出的釜底抽薪之计,小性子顿时被激起来了,明知不可为也要加以阻挠,“即刻?我这儿还有事要杜教习做,一时半刻的走不开!要不然,她的事你来做?”
传话的人暗自叫苦:寿昌公主刁蛮起来有多难缠在宫中可是有口皆碑,一面在心中怪自个儿出来前未细看看黄历或占上一卦,一面赔着笑,再三请“公主体恤”——公主难缠,太子爷可也不是菩萨,公主要真不放人,他也不用出这寿昌宫的门儿了!两下里正僵持着,德琳却来了:原来有人同时上西殿传了命,她这是过来禀告了元沁好动身——元沁是一宫之主,她要到哪儿去自然该先报备一声。
传话的人一看正主儿来了,可算捞着根救命稻草,借机告退,一溜烟儿就出去了,元沁一见这是再无余地了,气儿顿时不打一处来,冲着德琳恨声道,“你着什么急出来?你就这么急着去跟人弯腰服软儿去?!”
德琳道,“回公主,既已定下来要德琳赔情致歉,那就宜早不宜晚,不然拖得愈久,嫌隙累生的也就愈多,一旦积水成冰,积怨成仇,再想消弭可就难上加难了……请公主体谅。”这话本是元成说的,而她深以为然,元沁问了,她也就顺顺当当地说了。
她说这几句话时语态平和,毫无抱怨之意,元沁却像在心中生出根刺来——她总记得赛墨之日初见德琳时的惊鸿一瞥,她置身于诸教习之间,那般明艳雍容、一枝独秀,而此时她低眉顺目,不悲不喜,身上虽穿着教习的裙服,头上却除了挽发簪子外别无饰物,与从前相对照,无异于秋草之于春花,如此大的反差,元沁无法视而不见,犹豫了几犹豫,鬼使神差般地脱口道,“魏夫子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谁叫你逞强替我出头的?”
木槿一听她这话,杏核眼险瞪成了龙眼核:沁公主对德琳明明是抱愧的,怎么一开口又是这种口气?无奈地望了史姑姑,却见她正担忧地去看德琳,嘴唇微翕,似想要说什么,德琳却未觉,眉睫微动了动,静静地望了元沁,“德琳不过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已,并非是为公主出头。公主请勿往身上揽责。”
德琳这话……这话……,这话实在令人无言以对,木槿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元沁和史姑姑显然也未比她好到哪去,三个人都怔愣着,眼睁睁地看着德琳蹲身行礼,退步出去了,元沁这才对另两人转过一张难以置信的脸,“你们看她别扭的!为我出头还是什么丢人的事么、她这么急着撇清?”
木槿也搞不懂德琳为何要那么说话,那像是在刻意与元沁划清界限——莫非元沁一再出言不逊到底惹恼了她?心中不安,可还想为这二人弥合一番,故只做不经意对元沁道,“我看杜教习是怕公主自责才那么说,公主休为这个恼她,不然可就屈了她的心……”
“谁恼她?”元沁摇首,“不怪王兄说待人接物上要我多教她,她可真是木讷!”
元沁和史姑姑面面相觑。
元沁老气横秋道,“旁人听我那么说,不早就靠上来表忠心了——不是那么回事也能说成是那么回事,她可倒好……现成的好人都不会做,这么个硬撅撅的脾气难怪王兄看不上!”
“公主是说……太子殿下看不上杜教习?”木槿小心翼翼,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了。
“呃,”元沁打了个哏儿,看了看木槿和史姑姑,还是把话说完,“这话你们知道就得了,万勿传出去叫她知道!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既把她指给了我,那她好不好就由不得旁人说,寿昌宫的人我还护得过来!”
木槿和史姑姑都答应了,史姑姑微微露出笑意,只有木槿还在想元沁前边儿的话,将信将疑:太子殿下看不上杜教习?她怎么从来没觉着呢?
元成一行人踩着暮色到了魏宅,魏夫子得讯儿险倒履而出,在狭仄的庭院里接了元成,一看他只着了便服,身后跟着的唯有李申和一个侍女,护卫一个都不见,也不知是压根儿未带还是留在府外,诚惶诚恐,“殿下,有何急务您着人召老臣入宫即可,金山玉柱之躯怎可轻易离宫入这蓬荜中来?”
“夫子说哪里话?”元成拦住他,不叫他跪拜,与他同到了屋中也只让他行了常礼,坐下后才道,“昔日刘皇叔为了请孔明出山,三顾茅庐而不辞,本王效法前人来拜会夫子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