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24)
“陛下圣明。”仁慧皇后一本正经在座中浅浅弯腰。
“皇后娘娘,她们可是在为……”想说她们可是在为你做事、帮着你来赢过我的,如何还能要我赏她们?虑及众儿女在场,并不是他们夫妻私下相对那般可随意笑谑,只得在笑目神飞中摇头道,“罢了,朕既输了赌约,不能连气度一并输了。唔,赏什么好呢?”嘉德帝笑望了望几位教习,忽得了主意,“太子!”
“儿臣在。”元成正和诸人一道等着看嘉德帝能赏出什么来,不意圣上却点到了自个儿,忙起身应到。
“父皇一时实难想到赏什么好,此事就交由你办好了。”一抬手,不许元成推诿,“你这一向为你母后筹办的事办得很好,父皇的事你也就多费心吧。”孝敬孝敬,太子既能孝顺母后,自然亦当敬仰父皇。
“是,父皇,”元成拱手,“只是儿臣突然受命,实不知诸位教习喜好什么……”
“王兄,”乐平公主元湘忍不住在座中笑了起来,“你难道是要问诸位教习喜好什么就赏什么吗?就算你问得、她们又如何说得?你这不也是在为难人吗?”母后为难父皇,父皇为难王兄,王兄又不知在算计什么,他们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这么说湘儿你有主意了?”元成像是求之不得地转望了乐平公主。
元湘在座中仰望着元成,旁人看不出她面上曾转过什么样的神色,只是最后都看到她粲然一笑,“主意倒是有一个,就怕王兄不赞同。”
“你都未说,焉知我会不赞同?”
元成含笑望着元湘,兄妹二人的神情竟极为肖似,上座的帝、后彼此对望一眼,未发一言,都有志一同地望着那兄友妹恭的一双儿女,只听元湘笑笑地道,“今日刚开过‘赛墨’大会,不如就把教习们各自中意的那幅字赐给她们以作纪念,王兄以为如何?”
“不可!”元成的否决太过迅捷,上座的帝、后不由因意外而交换了个眼色,再看向元成时眼中都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元成似浑然未觉,只对元湘道,“这主意行不通。你想她们三人要是所见略同选了同一幅字当如何?难不成要把好好的字一分为三?”
“王兄,你多虑了,那么多幅字,怎么至于那么巧三个人都选一样的?”元湘对此似极有把握。
元成眸光微闪,望了元湘一霎才沉沉吟吟地道,“即便两个人选了同一幅字也是一样的难题……还是说,湘儿记得三位教习都选了谁的字?”今岁的坤榜计数是由元湘领着人做的,她若有心查问,自然会知道谁的金花投给了谁,元成能寄望的唯有这位公主未周全到记下了每位教习的选择。
“这个……”元湘语塞——她果真被元成算中了!掩不住的懊恼在对上元成眼底隐隐的笑意时变成气恼,不甘地望了望几位神态自若的教习,突有灵光闪现,对了元成便又是笑靥如花,“我不记得不打紧,三位教习自个儿一定是记得都选了谁的,就请她们自个儿……”
“不妥不妥不妥!”
元成不等答话,安王元信先跳出来摇头了,“字幅上都是隐去了名字的,教习们上哪儿知道她们选的都是谁的字?难道要把那些字都扛了来、让教习们一轴一轴地找不成?那哪还能叫做赏赐、不整个是在罚她们做苦工了?”
“信王兄!”
元湘作色,只是不等她对元信发难,元沁倒是先站到了他一边,“信王兄说得有理。要那么挑下去,今夜竟是什么好玩的都不用玩了就到三更了!”按俗例,冬至夜的火烛至少要亮到子时,届时接上又一轮节气的初始阳气,故而会有许多戏耍之事以免人沉闷早睡。
元沁这话显然极得人心,诸位皇子公主口中不说,神情却都是赞同的了,元沁又道,“太子王兄,你要就是不知道赏什么好,我也能给你出个主意,”不等人问就接着道,“你就赏她们每过一段日子回一趟家,保准她们乐意——那就不用想家想到偷偷地哭了。”
元沁说这话时瞄着木槿郡主,明眼人就都明白她这话的由来了,木槿自然也是明白的,想要辩,却只是张了张嘴就先脸红了,只得低下头去。元成则已面向了帝、后,“儿臣觉得寿昌公主此言极具情理,请父皇、母后斟酌。”
他忽然用了如此郑重的口气,皆因他知这样的事涉及宫规礼法,不能轻率,而他并不回绝元沁,反报之于帝、后,他的倾向也就可想而知了。此事是后宫内政,故嘉德帝望了皇后,但笑不语,皇后慢条斯理地瞅了元成一眼才对座后侍立的人道,“傅姑姑,记下吧,过后你们好好商议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