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01)
他竟也是奉皇后之命前来迎候众人的!
此时徐若媛站的离他最近,闻言惶然行礼道,“殿下,这让若媛等如何承受得起?”
“有何承受不起?”元信笑音朗朗,“古人云‘天、地、君、亲、师’,此五尊该受万众景仰,诸位小姐往后都是公主之师,受此尊崇不是应该的?!”说罢又一拱手,笑道,“要我说,各位也勿拘泥只做公主们的教习,日后一旦小王有什么要请教之处,还请诸位一样不吝赐教才好!”
他言语爽快亲和,诸女闻之都觉欣然,纷纷行礼,口中只道“不敢”。四命妇这时候也已上前,傅尚司笑道,“殿下,怎么光是您在这儿独挑大梁?”
元信笑道,“朝中另有急务,皇兄刚刚儿走,你们再来得早些可就遇上了!”
傅尚司和安王元信的话意似是说太子殿下此前也在,诸女所受震动不言而喻,一时无人说话。傅尚司笑容可掬地望着众人,口气温和,“你们也不必惶恐——娘娘在你们身上确是寄望甚高的,不然也不会给你们今日这些殊荣……把惶恐之心用在怎么为公主们做言传身教的典范上头吧,那也就不枉娘娘对你们的厚待了!”
“是,姑姑。”诸女全都敛衽行礼。容尚仪悄悄对桂尚服笑道,“可算换了个人出头、不用我整天瞪着眼睛找人的不是了!”
桂尚服看了她一眼,未予置评,安王却已接了傅尚司的话对诸女笑道,“傅姑姑这是在对你们用快马加鞭的法子了!请吧,诸位教习!”
他伸手礼让诸女前往内廷,诸人谁敢走在皇子前头?少不得再三谦辞,末了还是傅尚司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吧!勿让娘娘久等方是正经!”趋身上前为众人引路,正好徐若媛站在第一个,就手引着她先行,众人便也就络绎跟上了。
瑶筝惦着跟德琳说话,趁空一拉她的衣袖,对她使眼色,德琳心领神会,慢下步子和她落在最后,轻轻笑道,“你想说什么?”
瑶筝笑道,“不是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这几日被圈在家里哪也去不了,实在是被烦得受不住!现下总算好了、不用走到哪儿都被人围着了,真是谢天谢地!”
“这还不叫被人围着?”德琳以眼点着前头的命妇、后头的宫娥让瑶筝自个儿看。
“这个‘围着’和我们家里头的‘围着’可不一样!”瑶筝摇首不已,犹像是在后怕,“你是想不出我们家那些人都什么样儿!从圣旨下了我就没得过一天安生!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老远见了我就打躬作揖,这个说‘陆教习,多指教’,那个道‘陆教习,您大喜’,伯娘婶子们也不管,还跟着打趣我,说‘你都是皇家的教习了,要觉着他们不好,你能担待就多担待、要不能担待那就教训他们’,你说我能拿这些老的、小的怎么样?不瞒你说,我现在一听到‘陆教习’三个字都头皮发紧!”
她怕外人听见,一直小心地压着声音,可还是把当时的狼狈情状学得惟妙惟肖,德琳听得莞尔,正想取笑、开解她两句,却听有人笑道,“杜教习、陆教习,好久不见!”竟是元信站在一旁,颇兴味地望着她们,看样子是特意过来要与她们同行。
德琳一听元信出口的招呼,一时都怀疑他是听到她们说的话了才成心来怄瑶筝的——当然她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巧合,却因此而更觉好笑,侧目而视瑶筝,但见她的脸漫上了红晕,一双眼圆溜溜地瞪在元信脸上,一副羞恼不得的模样,忙忍笑向元信施礼,“好久不见,殿下!”
元信被瑶筝瞪得莫名其妙,幸喜德琳出声儿解了围,疑疑惑惑地从瑶筝脸上收回些视线,半对着她半对着德琳道,“德琳小姐刚刚儿和陆教习说什么呢说得那么聚精会神的?”
听到他张口又是一句“陆教习”,德琳忍不住要在心中叹气,不敢去看瑶筝此刻的脸色,先对元信笑道,“瑶筝小姐正说到皇家的荣宠殊隆,令人不知何以自处呢!”
“你们两位怎么也落这个俗套?”元信听了信以为真,却也不以为然,“皇家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予人恩典,既予了你们,那必是你们有当得起的能耐,坦然受着不也就是了?”
“殿下说的是!”
“那要是被赏的人当不起这份儿厚待又如何呢?”
德琳以为瑶筝还不自在着,谁知话刚落音儿就听到她开口,等醒及她说的是什么,已无法再遮掩,只能寄望于元信没听明白——自然是奢望!好在元信虽被瑶筝问得一怔,却也有话说,“就算是赏过其实,那也是行赏的人未掌握住分寸,并非受赏之人的过错,受赏的人又何需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