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96)
顾临初这句表达过于平淡的话,却让苏家怡感到震惊。
她惊诧祁嘉这些年一直隐瞒自己见过顾临初的事实。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落魄时对顾临初和林南珈二人渴望在祁嘉面前表露无疑,每次自己委屈哭喊时心里只想着要临初哥哥和南珈姐姐,祁嘉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再后来那些年祁嘉说让她忘掉他们,说他们不会再回来时,自己才对此真正放下。
她震惊和恼怒,是基于自己对身边人的信任信赖原来都是泡沫般美好的虚幻。
苏家怡脑海中一直都是困惑,直到祁嘉也是似有若无地说出“现在找回了发小就把我们都忘了”时,她看到祁嘉脸上的鄙夷和不屑,她的困惑瞬间转变成恼怒。
当她摔门而出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快到家时,祁嘉从后面追上来从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苏家怡你干嘛?”
苏家怡用力甩开祁嘉的手,盯着祁嘉双眼问:“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知道顾临初在哪?”
祁嘉脸上的尖锐仿佛一瞬间被剥皮拆骨般打烂,他也紧紧盯着苏家怡的双眼,二人就这样站在街口对视着,路灯一闪一闪,秋风一阵一阵,祁嘉眉头紧皱,许久后,他才冷声道:“是又怎样?”
苏家怡比祁嘉矮快一个头,她和祁嘉对视时必须微微抬头,苏家怡凝视着祁嘉,眼神中是好像有一千一万个不解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祁嘉没有追上去也没有阻止苏家怡离开,更加没有转身就走,他沉声在苏家怡身后说:“你以为他就找不到你吗?”
苏家怡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更加没有说话,她看着前方不停地走着,直到走到大铁门前才转身走进去,然后消失在祁嘉视线里。
那晚苏家怡一直呆到很晚都没睡。
她开着床头灯坐在地上靠在床边,手中抱着放满初中时小物件的饼干铁盒。其实并没有过了很多年,可是铁盒已经开始慢慢生锈,又因为沛城潮湿,里面的纸条都开始泛黄。
苏家怡在回想那几年发生了什么,过去这些年她一直刻意将一切的过去深深埋藏起来,如今回想起来,有那么几个瞬间都觉得那么些几年发生过的事情好像都不太真实,就像不过是自己听回来的故事而并非真正发生过在自己身上。
她上一次见到张婕早已是高考完那天,而见到张荣琛和宋韵锶更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再往前看一点,她的人生中的吴珊,小皱巴,甘蔗,自己好像从来就真实没遇到过这些人一样。
可是又想到了汤兆东康乐孝他们,如果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这些人又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
如果当年顾临初重新回到自己身边,那这些人现在会在哪。
苏家怡在想,自己是怎样地喜欢顾临初。
到了快十一二点的时候,她忽然起身,穿上外套静悄悄地出门。
月光皎洁如玉,深夜的秋风更加凄凉透骨。
她回了正龙,敲门后没多久汤兆东穿着黑色背心睡眼朦胧地走出来,然后一脸诧异地给苏家怡开门。
汤兆东从里面拿了晚上火锅剩下的啤酒出来,二人坐在正龙临街那面窗下的垫子上,正龙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灯光和月光照射进来,照亮在他们身上。
苏家怡看着汤兆东拿出一箱啤酒只缺了五六瓶,说:“你们今晚没喝多少啊。”
汤兆东麻利地开了两瓶,一瓶递给苏家怡,说:“你昨晚气得像个包子一样跑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你怎么了,还哪里有心思喝酒。”
“不好意思咯,搅了你们一晚好兴致。”苏家怡扁扁嘴看着汤兆东装可怜。
汤兆东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向苏家怡憔悴的小脸,噗嗤笑了,说:“行吧,看着你这么虔诚道歉的份上就不怪你了。”
苏家怡也笑了,她将身子挪到汤兆东身旁靠在他身上,二人靠在墙边,汤兆东将毯子往苏家怡身上抽了抽。
“我下周就回泰国了。”
“啊?这么急?”苏家怡几乎整个人跳起来。
“嗯,我这次回来也够久了,听到些消息说最近好像有警察又开始查起那个案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漏了风声。”汤兆东声音有些沙哑。
“东哥,我不想你回去。”苏家怡忽然感到鼻子很酸,她往汤兆东身上靠得再紧一些,仿佛再靠紧一些,汤兆东就不会离开。
汤兆东将手臂搭在苏家怡肩上将她揽住,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那你来泰国看我就好了。”
苏家怡像小孩子一样摇头,带着哭腔倔强地说:“不要。”
“那我让祁嘉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