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当初(92)
即使在她看来,这是天大的事,做妈妈的怎么也该来安慰安慰她。
但在梁露看来,白锡是她失而复得的儿子才是天大的事,还是天大的好事。
自己又算什么?
唐诗百走过来坐到唐教对面,将长腿一伸,是个“任打任罚”的架势,对唐教道:“骂吧,嫌不解气,你打我一顿也行。”
她把脸扬过去,道:“你这回随便打,我保证不躲也不跑。”
唐教气得直捂胸口,随即暴喝:“我踏马的骂什么?以前骂得少了?你听了吗?但凡你听我一句半句,你能有今日?
唐诗,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气我,我认了,谁让我是你爸,可你特么的这么糟践自己,啊?你图什么?我亏你什么了?
这么多年,不说予取予求,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没亏待你吧?你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什么样的男人不行,你非得挑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唐诗百道:“对,您说得都对,我不只错了,还大错特错。”
唐教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之所以这么声色俱厉,就是因为知道了冯嘉和唐诗百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才想疾风骤雨,在气势上压倒她,免得让她有了继续和冯嘉纠缠甚至是结婚的荒谬想法。
要是以前,唐诗百早跳起来反唇相讥了,可现在,她不但不反驳,居然还附和自己的话,唐教竟觉得毛骨悚然。
他望着唐诗百,满眼疑惑。
唐诗百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却并不解释。
唐教也猜不出唐诗百到底在想什么,又是不是真心认错,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一地鸡毛的状态,便痛苦的抱住头,恨恨的给了自己俩嘴巴,道:“造孽,造孽啊。”
就因为当年他出轨,所以才会有唐诗百的出生。
他和梁露的关系是畸形的,所以才没法给唐诗百一个良好、温馨的家庭环境,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唐诗百心头苦涩,有如泡在黄连里,她于心不忍的看着唐教,道:“您这是做什么?做错事的是我又不是你。”
你们能不能别一个一个都这么懊悔和内疚行不行?这让她更有负罪感了。
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要不您打死我,清理了唐家门户得了。”
唐教抬了抬手:“你以为我不想打?”
唐诗百闭上眼,英勇就义的道:“打吧,又不是没打过。”
………………………………
预想中的巴掌并没落下来,唐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问唐诗百:“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要再不改,这辈子真的无药可救了。
唐诗百能有什么打算?
她也没想那么多。
她睁开眼,道:“还能打算什么?不够丢人的吗?我也算闯了回上海滩,不过是折戟而归,大不了我再不来了呗。”
归根结底,还得灰溜溜回去啃老。
唐教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先跟我回家,以后的事慢慢商量。”
这就是亲爹,不管她有多糟污,也就亲爹能接纳她了。
唐诗百笑了笑,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啊,爸。”
唐教都惊悚了,多少年唐诗百也没这么乖巧过,一口一个“爸”,还知道说“谢谢”?
他不敢奢想唐诗百会浪子回头,只无力的道:“谢就不用了,谁让我是你爸。白家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呵。”唐诗百坐正了,道:“有什么解决的?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任何联系。”
尤其那个白锡,别跟她说是什么亲哥,见一回她揍一回,不把他揍得他妈认不出来,她不姓唐。
梁露比唐教的火气大多了,她非要去白家要个说法。
唐教骂她:“要什么说法?这事瞒还瞒不过来呢,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是一向不要脸的,可闺女还要呢。”
梁露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了,将近三十年了,我是上天入地,揭地三尺,连耗子洞找了,就是找不着这对狗夫妻的踪迹。
他们倒好,自己撞上来。这对狗夫妻害得我一辈子不得安宁,好不容易仇人见面,我还不能要个说法了?”
梁露年轻时漂亮、温婉、贤淑过,虽然不可否认她贪慕虚荣,一心想攀高枝,妄想以自己美貌嫁入豪门,甚至这么多年,做事不择手段,也没什么道德心,但不可否认,当年她的的确确是个单纯不通世事的姑娘。
可白父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人,骗了她的心,最后还骗走了她的儿子……她不记仇是不可能的。让她轻易的说出“原谅”二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不恨冯嘉,一个外人罢了,再说就是一场恋爱,管他是不是同性恋,只要没和唐诗百结婚就什么都不算,谁结婚前没谈过几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