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当初(84)
唐诗百嗤的一声笑,对唐教道:“还没完了是吧?不是你说的,让我死也死在外头?我也答应了,就算死也不会让你来收尸?”
唐教:“……”
他那是气话。
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唐诗百冷嘲的看他一眼,只不看宋祠,又道:“我就觉得你们大人真虚伪,要是真的心疼我,何必说狠话?既然说了狠话,又干吗来后悔?
我说的每句都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说不用你们就是真的不用你们管,干吗这么自作多情?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要怎么说你才能懂?”
她还一脸“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厌烦。
宋祠没开口。
父女俩都在气头上,他这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看似唐教强势,其实色厉内荏。
看似唐诗百执拗倔强,实则最脆弱,如果他有所偏帮,逼急了,唐诗百怕是会有过激反应。
他只是劝着唐教重新坐回去,又去冰箱里拿了个冰袋递给唐诗百。
唐诗百讨厌他的虚伪,愤愤然的一巴掌打掉。
冰袋落到沙发上。
唐教又想吼,宋祠眼疾手快,把冰袋拿起来放到茶几上。
唐教摇头,失望的对唐诗百道:“你才多大?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三观都不正,没学历没工作没事业,你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一个你没认识几天的男人,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你拿什么为自己负责?”
唐诗百道:“是,我不务正业,我不学好,可该不该我也做了,你以前就没能管得了,这会儿也仍旧管不了,以后我也不劳你费心再管,OK?
这几个月,我没拿你一分钱,我也没饿死没冻死。你瞧不起冯嘉,可是他我才没露宿街头,是他,我才没被人欺负。就算你们都嫌弃他,可我不。
说我鬼迷心窍也好,说我执迷不悟也罢,我嫁定了,就算以后要守一辈子活寡,我也认。”
唐教气得一捂胸口,失望的看着唐诗百,道:“你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油盐不浸,什么话都不听,简直浑蛋啊。
唐诗百道:“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头一天才知道。”
唐教无耐而绝望:“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呵呵,我谢谢你啊,最烦听你们大人说‘为你好’这话了。
为我好,你都为我做什么了?
你当初犯了错,抛妻弃子,彩旗飘飘,说一句浪子回头,你回归家庭了,却把我扔给我妈,这也算是为我好?
你们是生了我,可你不管不问,不是我撒谎撂屁,胡说八道,添油加醋,无是生非,你会把我从我妈那要到你身边?
你只怪我不好好学习,可你又付出过什么?除了把我扔进学校,给我生活费,还给过什么?”
唐诗百摆摆手,道:“算了,说多了没劲,更显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你看你多委屈?好像为我牺牲了多少似的。
我就想说一句,当年是你和梁露见色起义,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贪图享乐,不小心才有了我,我可没求着你们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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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教气疯了,诚然当年他的的确确错了,但多少年来父权都是凌驾于任何权力之上的,让他这么个大男人,当着外人的面,被亲生女儿指责管不住下半身,才有了她这个孽障这样的话,他的脸面实在没地儿搁。
他吼道:“你还真不挑,这么多年我什么没给,可钱也没少给你,不说金尊玉贵,可也没亏待你,你就这么浅薄,随便划拉个男人就完了?”
唐诗百道:“对,你说得都对,我就是要嫁冯嘉。”
唐教死死瞪着唐诗百,眼睛通红,像是要吃人。
唐诗百毫不示弱的回视他,就像年轻气盛的斗鸡。
唐教喉咙里发出吭的一声,他面部狰狞的质问唐诗百:“你非嫁不可?”
“对,非嫁不可。”
“就算他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哥你也嫁?”
唐诗百脑子一懵,那句“当然嫁”都涌上喉咙,就快喷薄而出的时候,又被生生吓了回去。
她的疑惑渐渐扩大到了整张脸,像是看仇人一样盯着唐教,沉默了半天。
宋祠看见唐诗百的脖颈以扭曲的姿势僵硬而颤抖,动脉都在剧烈的起伏,分明是要发作的前兆,她却就那么平静的坐着。
她不开口,也不求证,就那么死死瞪着唐教,一副“我不听我不信你撒谎你胡说”的模样。
这个年轻、骄纵、任性,看似无所畏惧的女孩子,再怎么逞强、玩世、不羁,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再怎么看不惯世俗规矩,不断的以身犯险,试图打破种种禁锢,但有些常识她是知道且一定会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