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50)
秦桑大眼睛流露出些许迷惑,看着他别扭的面孔,神情竟和崔娆有点相似,脑海中猛然间划过一道亮光,然没等抓住便转瞬即逝。
前面就是马球场,朱闵青下了马,扶着秦桑坐到避风处,半跪在她面前,“我看看伤势,你忍着点。”
秦桑脸颊微微泛红,扭捏道:“回去找郎中看吧。”
“普通的外伤我比郎中强。”
朱闵青左手托着她的脚,小心脱去鞋袜,只见脚踝处略有红肿,他轻轻捏了几下,“骨头没事,回家用冷帕子敷一敷,过两天就会好。”
秦桑脸皮微红,也不知是疼得,还是羞得。
朱闵青面色如常,一边给她温柔地套上袜子,一边泰然自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现在就是个郎中,给你检查伤势而已,不要乱想!”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指尖一直微微颤抖着。
“呀!”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崔娆脸红得几欲滴血,捂脸就往回走。
秦桑叫道,“崔姐姐回来,你误会啦!”
崔娆慢慢走过来,扭捏道:“我远远看见你们的身影,就赶紧跑过来迎你,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我伤了脚踝,我哥替我看伤来着。”
崔娆莫名松了口气,虽知不该,然得知他二人没什么,心中还是生出几分窃喜,因笑道:“你没事就好,我们几个担心得不得了。”
朱闵青慢慢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冷笑道:“阿桑有惊无险,她们可要险象环生了!”
秦桑道:“我当时只顾追球,后面什么情况根本没注意到,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混战,我也没瞧太真切,总归那几个人跑不了。待会儿你只看着,无论谁跟你求情都不要理。”
场边众人还没走,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袁莺儿两眼泪汪汪的,好像刚哭过一场,她胳膊上缠着细布,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她满含幽怨地看向秦桑,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有意无意地抬抬手上的胳膊,似是等她发问。
秦桑的确好奇,却偏不说话,稳稳当当坐着,就当没看见。
袁莺儿嘤嘤哭起来。
杨玉娘最烦她这样惺惺作态,皱着眉头不悦道:“哭什么啊,不过蹭破点油皮儿,又不是摔断了胳膊!”
她说话,邱青必定反驳,“那疾风马蹄子都快踹到她身上了,差点就没命,哭几声还不行?”
秦桑这才知道身后那声痛呼竟然是袁莺儿,
“行了!”朱闵青横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疾风性子温顺,不会无缘无故发疯,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肯定清楚,别让我费工夫。”
无论心里有鬼没鬼,此时众人脸上皆是愕然至极的表情。
这是把她们当成嫌犯了?
一片寂然,只听风过草地的簌簌声。
萧美君率先沉不住气,“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害她?笑话,打马球本来就是危险的运动,她技艺不行反倒怪别人!”
苏暮雨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朱大人,我们留下来是为了确认秦小姐的安危,你的怀疑无凭无据把我们扣在这里,实在不妥。”
本来低头垂泪的袁莺儿也冒了出来,“苏姐姐说得对,我们都是官宦女眷,不是你的犯人,你无权审讯我们。”
崔娆等三个锦衣卫的女眷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朱闵青扯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在这里,总比锦衣卫去诸位府里拿人要好看得多吧?”
“我不信你敢去我苏家拿人。”最初的惊慌过后,苏暮雨渐渐恢复平静,“朱总管权势再大,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朱闵青挑眉道:“苏小姐想要做出头鸟?若你问心无愧,何惧在此逗留片刻,你若闹起来,小心有人借机脱身。”
这边的争执引起了那边苏家男子的注意,他们立时围过来,为首的苏家大哥喝道:“朱闵青你胆敢扣押我苏家的人,真当我苏家是好欺负的?”
一直沉默的冯芜也道:“秦妹妹受了惊吓,朱大人想要出气也要找对人。”
苏家、冯家是当朝重臣,两家的千金小姐被当做嫌犯对待,不要说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是以坚决不能同意!
朱闵青没说话,一脚踢向旁边的白杨树。
咔嚓,碗口大的树干从中断裂,吱嘎吱嘎响着轰然倒地。
众人的脸都吓白了。
远处乌云层层叠叠,越积越重,忽听一阵爆炸似的暴雷声,哨风卷着砂石狂飙而过。
变天了!
“几个月的风平浪静,你们大约忘了我的手段。”
他阴冷的声音,在滚滚雷声的夹缝中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压得众人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