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林十(24)
诚然这些版本对十一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是挺沉得住气的人,一旦发现这件事并不是发脾气就能解决的,就立马平息了怒火,安静的像只鹌鹑。
也许过一阵子就能平息了,高三都很忙的,大家忙着学习,谁还管的上她呢?
这几天秦淮舒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不仅不能算好看,那脸色像铁一样沉。
十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损害了他在外面辛苦维持的形象。
她其实还听到了第四个版本,大约是说理重点的秦淮景收到普文2某男生要她转赠给秦淮舒的礼物,一时间醋意大发,直接下楼找某男生算账,并羞辱他是个神经病同性恋,秦淮景对她哥哥有着非同一般的不伦之恋。
这个版本让她心惊肉跳,虽然情节是杜撰的,也非常离谱,但至少说对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她确实对秦淮舒有着深深的,被伦理道德所不能容纳的,畸形感情。
所幸由于太具有神话色彩,而且女生们也一厢情愿不乐意传秦淮舒的坏话,所以并没有人当真。
真是太好了。最可怕的事实并没有被人发现。
十一寻思着这事怎么着也给秦淮舒带来了一些困扰,他妹的八卦满天飞,对他影响不太好,就讨好式的给他道了歉,赔了不是。
秦淮舒说:“你又没做错事,道什么歉。别这么唯唯诺诺的,我看着心烦。没事别搭理普文那小子,他没那么简单。”
她连连点头称是,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十八章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她就那么愚蠢的以为这件事会这样随着舆论的平息而结束,丝毫没有任何警觉。就像愚蠢的羚羊大喇喇趴在河边上喝水,就没抬头看看水里边有没有只蓄势待发的鳄鱼,旁边草丛里有没有蹲着流口水的狮子。
三月份刚开始的那天,天气又冷了下来,N市的天气向来有点反复,春如四季。她出门后觉得冷,又回去拿了个外套,所以比平时到校要晚一点。
还同往常一样,十一和秦淮舒在二楼的楼梯口分开,她同往常一样给他摆了摆手,继续上了楼。
走在走廊里的时候有许多同学盯着她看,有的人眼神闪闪躲躲,有的人目光非常灼热,紧紧的盯着她。
她皱了皱眉头,这帮人又怎么了?想必还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吧,一个个的怎么这么闲,都不准备考大学了吗?
她没好气的推开班门,门里的同学齐刷刷的抬起头向她行注目礼,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三个四个,是大半部分,是绝大多数。他们带着探究的目光,就那样□□裸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扒个干净一样,不加遮挡。
十一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了看位于教室正中自己的座位,程戈也还没有来。
然后那双漂亮的茶色的瞳孔猛然紧缩。她的该死的课桌上,又放着该死的东西。十一有些失常的冲了过去。
冲到课桌前的时候,她被怒火填充的心脏忽然像被摁进了北冰洋那漂满冰碴子的海水中一样,全身的热血被抽到了不知名的什么地方。
那是该死的原木色课桌上,放着两盒该死的避孕套,一盒红色一盒蓝色,旁边还有一张该死的纸条,上面该死的写着“老地方”三个该死的红字。
我去你妈的老地方!去你妈的纸条!去你妈的避孕套!我去你妈的原木色课桌!
“是谁?”她抬起头咬牙切齿的问。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问的是谁,该去问谁。
周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盯着她看,带着探究的,嘲讽的,惊讶的,厌恶的,甚至色情的目光审视着这个稍微有些颤抖的女孩。
十一想到了那一年庄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说出的那些羞辱的话语,强烈的穿刺着她从朝林就生长出来的自卑又要强的脆弱灵魂。
她极为愤怒,眼里挤满了耻辱而冰凉的泪水。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下一秒就想挥出去,但并不知道该打向哪个人。
是谁?是谁?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是谁?
是谁要让我处在这么尴尬无措的境地中呢?带着如此强烈的仇恨,用着如此卑劣的手段?你脸上会带着怎样的表情欣赏这出寡不敌众的好戏,是志得意满的嘲弄,还是千刀万剐的惬意?
这是她从朝林都未曾遭受过的屈辱,将近十八年都没有见过的残酷。
程戈一进班门就看见十一低垂着头颅哆哆嗦嗦站在中间,同学们窃窃私语,这样惨烈的场景。
他心里暗骂一句“我操”,就立马走了过去,桌子上果然有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拿起那两盒避孕套,还有那张纸条,统统塞进了自己包里,然后把十一推到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