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有了干劲儿。

她用彩色的粉笔涂涂画画，细密的汗水从鼻尖冒了出来，沾了粉笔末，她也没怎么注意。

她专注画画的时候，就不怎么咧着嘴傻笑了，认真的琢磨着哪弯哪直。

其他小姑娘就没她那么认真了，大家东画一笔西画一笔，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老老实实在那读书的秦淮舒身上。

金色的光晕打在他脸上，他眯了眼睛。

画了一阵子，板报大体也完成了，十一便让其他几个小姑娘回去了。她留下来把剩下的完善了一下，也打算回家去。

“哥哥，走吧？”她回过头对着秦淮舒说。发现秦淮舒也正看着她。

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有点酸，随后秦淮舒给她了一张纸让她擦擦脸，两人一块回家去了。

第十二章

其实这样的生活已经让十一觉得幸福良多。父母对她很好，就像亲生女儿一般，甚至超过哥哥。日子挺平凡的也就过下去了。

每天和哥哥一起走路回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心里感到很安稳。就像李妈妈每天哄她睡觉时那样，打从心里有安全感。有些东西经过一些年数，就会发展成一种习惯。

就像她和阿喜，她们和父母，她和秦淮舒一样。

那是五年级的一天，是个秋天的下午。

还和往常一样，两人一块回家。这些年十一的嘴越发馋了，总喜欢吃学校门口的零食。

她今天特别饿，中午张婶给带的饭菜分了阿喜一些。所以下课了就带着熟悉的讨好式的笑容求着秦淮舒早点走，秦淮舒被她缠得没办法，也就陪着她去了。

校门外头人挺多，正是放学的时候，她一见人头涌动，立马开始往前冲。

“哎呦！”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是没错，冲的太急，十一一脚就崴在马路牙上，在地上打了个滚。

秦淮舒一看这场面，扔了书就跑了过去，扶起她来，刚想说什么，却被十一打断了。

她的脸上又堆起了那熟悉的讨好般的笑，急急忙忙道：“哥哥，没事，我没事，你书掉了。”

秦淮舒什么也没说，扶她站起来，然后捡了书就往前走。

十一在后面跟着，越走越慢，因为脚实在是越来越疼。

“哥哥……”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秦淮舒没有听见。

“哥哥？”她又嘟囔了一句，哥哥越来越远了。

“哥哥！你帮帮我呀！”她终于大声呼唤了他，然后摔倒在了原地。

秦淮舒猛然回头。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变成一片片光斑，落在她纯白的校服上，叠成一张纱衣，柔和而明亮。十一长长的头发束成辫子蜿蜒在肩头，有几丝不太听话，飞在空中。她没有那种令人尴尬的假笑，面具脱落后她茫然无措的看着他，眼泪喷涌而出。

就像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在朝林看见时的那样，真实而自由。

他迅速的走过去，背起十一就往医院跑。

哥哥长的这样高了，趴在他背上的时候十一想。他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清新的就像绿叶和花草。

可是又让他更加讨厌了吧？馋嘴，冒失，还把鼻涕泡哭到了他衣服上……这会不会让本来就不热络的兄妹感情更加杯具？

李妈妈人生教条：

要微笑面对一切！

要努力对待生活！

要谦卑恭敬讲理！

真是很失败的一次经历哦！

秦淮舒把她放到急诊室，自己跑前跑后忙忙活活，头发有些乱了，汗珠也随着脸颊滚了下来。

十一抬着腿看着他跑来跑去，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挽回一下濒临破裂的兄妹情。

啊，还是和从前一样吧，硬着头皮笑一下，希望对方不计较了。其实很想去暴打那节马路牙子，它为什么那么不听话，非要横在那里？我已经很久没有摔东西发脾气，忍的好辛苦哦！希望眼前出现十个方方，让我暴打一下，解解气！

所以秦淮舒回到床前时，十一正挠着脑袋，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轻轻的问：“淮景，很疼吗？”

然后他看见十一脸上的原本愤懑又带着纠结的表情立马消失，然后迅速换上了自己，父母，同学，老师，所有人都熟悉的那张讨好式笑脸，连连说，我没事没事，你别着急！

不知为什么，那种莫名的怒气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冷冷的说：“你究竟有什么好笑？受伤了有什么要笑的？”

十一愣住了，笑容凝结在她的脸颊上。果然情势又一次恶化了，她挠了挠头，还是强笑着说：“对不起，我不是……”

秦淮舒简直气急了，说：“不准你冲着我这样笑！看见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