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陷入深思，眼前被一片白茫茫的虚无占据，一个声音仿佛从意识之中传来，又如同天外的仙音。

“是何人在祭坛动用法力窥视陈年旧事……”他的回音还萦绕在云间，声音有点熟悉。

“我……我是月白，现任月家家主，嗯……是冥府北方鬼帝杨云的夫人。”月白有点紧张，连忙表明身份。

对方沉默了。

月白壮起胆子：“太阴星君，是您吗？”

“本星君听到月家人念太阴经，又有人用法术窥视本星君的旧事，原来是你……”他轻叹一声。

“星君……”月白犹豫一下，决定鼓起勇气询问，“我知道不该多问您的私事，可从月九玄和您的点点滴滴来看，她对您言听计从，当日走入歧途，您为何不阻拦？”

太阴星君再次沉默，在白光之中现了形，就和月白在虚幻中所见，他依然是风度翩翩，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尊贵雅致，眉眼之间甚至带着几分邪魅，但似乎心事重重。

“抱歉，是我太失礼了。”月白小声嘀咕，“打扰星君坐忘，是我不对。”

“坐忘……”太阴星君自嘲地冷笑一声，“本星君已坐忘几百年……”

月白点头附和，尽量不让气氛太尴尬：“嗯，星君已经坐忘三百多年了，从月九玄打开通往地狱法阵开始……”

太阴星君轻叹一声，负手走动几步，喃喃自语：“太上忘情……终究是参不透……参不透啊！”

月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当日我还在天上感知九玄动用法力在阴阳两界之间开了一个缺口，下凡镇压时，她已经接近癫狂，附身在凡人身上，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

太阴星君哀伤地低语，似乎真的为月九玄之事感到惋惜，月白正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转而一想，月九玄那副容貌，不由得问：“就因为这样，你就对她下了神咒？让她死而不得安宁，连灵魂都体无完肤，只能附身苟延残喘？月九玄修炼邪法是有错，可她究竟为了什么要走这样的路，你作为最了解她的人，她最依赖的人，难道从没跟你提起过？”

“……神咒？”太阴星君愣了愣，目光变得深邃，甚至变得凶狠，不再回应月白。

让月白望而却步，果然红日说得对，渣男连自己的女人都能迫害至此，承不承认算是小事，要是杀人灭口就更危险了。

月白突然不安地护着自己的腹部，太阴星君身型隐去，白光也都消失了，月白依然站在祭坛，爷爷还在念太阴经，一切如旧。

回头见杨云远远站在祭坛外面，她小碎步跑过去，想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杨云上前抓住她的手：“别跑那么快，小心摔了。”

“我见到太阴星君了！”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这大概就是神识交流。”

杨云神色凝重听她说完：“明天一早我和你回省城，你爸爸留在老家，万一月无双用着五叔的躯体回来害人，也有个人能抵挡，你在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再说，很快就要开学了。”

就当是他错觉也好，总觉得月白跟月家老宅五行不合，每次在老家都没个好事，遇上的都是小Boss，在外面这几年多安稳？！

还是回去好！

爷爷在那头颤颤巍巍站起来：“小白，你上哪去？”

“哦！我在这等你，爷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月白回头搀扶爷爷。

“好。”

杨云的计划，月白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甚至让她换个角度想到了月九玄和太阴星君。

回到家里，活人也就只有她和老巫婆在，老巫婆听说她在乡下找了神婆，连忙重新审一遍药单才放心。

彩霞过来帮忙做饭，杨云终于可以躺下看电视了，要不是他诚恳地说事态严重，顾及她的安慰，月白甚至怀疑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追剧。

月白和老巫婆坐在一旁，望着她苍老的脸，想到在祠堂中看到的一切，心中泛起一丝柔软，如今看老巫婆反而亲切了许多。

“阿秀婆婆……”

“嗯？干啥？”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握住老巫婆皱巴巴的手，“我知道你和月九玄是生死之交，但你为月家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报恩的范畴了，你是真的把月孤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吧？”

老巫婆怔了怔：“你怎么……？”

月白把在祠堂用圆光术的事情讲了出来：“对于窥视你的过往我很抱歉，我本来只是想从中找到月九玄修炼邪法的线索……”

“呵……”老巫婆托腮深思，脸上的皱纹像枯树皮一样皱褶，慢吞吞地说，“所以你知道我为啥不去见铁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