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长星照耀我(13)
“是啊,”我对那个个子很高,一开始表情很自大的男生若无其事地说,“我啊,的确有艾滋病,要试试吗?”我用美工刀在食指上刺出血。
然后他们果然大叫了起来。
很害怕,很害怕我。
总比伤害我强。
真的真的。
我算是臭名昭著了。
我想谢蔷惟一定从某某某同学的嘴巴里,听见过我的名字,一定十分的不光彩,把我的名字抛过来抛过去,最终抛在他的耳朵里,他会想假装不认识我吗?
像划出一条很长很长的三八线一样。连过我的胸口,里面的心室还是心房,一直出现长长的三八线。我以为他会,可他没有。
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会在中途停下来,突然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将那个字准确地挤出来。他的眼神,温柔到风都融化。
只是再后来,他帮我捡起那本从我书包的拉链口子掉出来的英文课本,沉默地擦掉课本上的灰尘,然后温柔地塞回我的书包,拉上拉链。
我突然想哭。我一定是欠了谢蔷惟许多眼泪。我想起前不久的那些同班同学们,他们不小心碰到我的桌子,都要大惊小怪地跑去厕所洗手。
可他没有。他离我那么那么近。
“我没有艾滋病……”我低下头说。眼泪在打圈。
“我知道。你什么都别说了。”
他一说完。我的眼泪就还给他了。源源不断的。还给他。
我果然,不喜欢好人。
心是寂寞的一部分(7)
想起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每个人填一个梦想。
什么是梦想?
是不是渴望的,想要的?那么我想要什么,我闭上眼睛,反反复复闭上眼睛,这不是第一次写什么梦想了,第一次是一年级,我学别人那样填了个明星,现在想想简直笑死,我还不如填个总统呢。既然不切实际,哆啦A梦也行。
那一天晚上,我头一次思考我想要什么,我希望会变成什么,想来想去,只想出两个答案。
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我又在学校门口看见谢蔷惟,白白净净的脸,穿着那么宽松的校服也那么好看。柔软的风,将他的发丝飘起。我迷离地盯着他看,一瞬间,眼睛用力地酸了起来。
那时候,我向他提起了梦想。我对谢蔷惟说,昨晚我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想到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希望自己闭上眼睛永远都不会醒来,不会有明天,不会有太阳,不会有学校,不会有一个叫顾心尚的女孩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
我希望自己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我没有说谎。
顾心尚啊,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顾心尚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存在的人。
谢蔷惟眨着大眼睛,他是那么意外,校服的领子系得整整齐齐。他说:“顾姐姐啊,那你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开口的时候,谢蔷惟又把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白白的牙齿。因为我说:“我希望有人爱我。”
他看着我,没有嘲笑我,只是歪着脖子问我:“这个也算梦想吗?”
“很奇怪吧?”我嘿嘿地笑。
“你真的填了其中一个?”
我快步走在他面前,然后回头,倒头走,我说:“两个都没有填,无论是‘有人爱’还是‘消失’我都没有填。”
“那你填了什么?”谢蔷惟看着我,我的眼睛也直线一样看着他,而我的步子也没有停,一直后退,而他冲我走来,听到他说现在左转,移一下肩膀,我就笑个不停。
“我就抄了前面同学写的那个。”我照办了,身体往左边走,又听见他说右边右边,我又往右边踏步。谢蔷惟现在变成了我的眼睛。
他说:“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我又笑了。
我喜欢这个游戏。我越走越快,谢蔷惟洋娃娃一样的眼睛盯着我,劝我说不要走那么快,可是我不听,当听见谢蔷惟突然的一句“小心”,我脑袋就已经“砰”的一声了。突然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我摸着疼痛的后脑勺,皱眉说:“好像是填了……”
“填了什么?”
他看着我的头发,它已经长到肩膀了,第一次见到谢蔷惟的时候,我的头发比他还要短。他叫我哥哥。我笑了,在阳光中笑了,我说:“我填了画家。”
他也笑了,“这个很好啊。”
我夸张地双臂交叉,“不可能啦,我想都没有想就填的,就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当画家啊?上次我还填了明星呢,你当明星还像点。”我看着谢蔷惟还没有长开的脸,越看越觉得他长大肯定会是个帅哥。我还问了他填过什么梦想没有。
他回答的是警察。他爸爸是警察,长大也想当警察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小孩一切的行为都是首先从大人身上开始模仿的。我看着谢蔷惟水灵灵的脸,可惜道:“当什么警察啊?就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当个男艺人还像话些,靠脸吃饭吧,当然,前提是你不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