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40)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不是突然离开,而是早就计划要走。”
“黄玫瑰的花语是为爱致歉。”
魏醇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嚓”,点燃了吸了一口又缓缓呼出来,他靠在窗边看着那朵要开不开的黄玫瑰,神情稍敛。
会研究花语什么的,其实像是江樾会做的事。
但他到底为什么……
魏醇按着太阳穴,突然想到楼下那个姑娘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我这不是为你担心么”,他弯了弯嘴角。
刚才想着江樾的事情有点分心,上楼前也没跟她打个招呼,有点不太礼貌。
魏醇掐了烟往楼下走,刚走到一楼半的楼梯拐角,看见姜恬穿着一件白色旗袍靠在门廊,光看侧脸都能看出她神情恹恹。
难得看见她不穿绿色,修身的旗袍也没能紧贴她纤细的腰线,两条笔直细长的腿白得反光,头发松散地挽着。
这是要出门?
打扮得似乎也没有很刻意,口红都没涂。
那应该,不会是见“拔氧气罐”那位?
这种态度,不是去自己根本不想去的应酬,就是去见连打扮都没必要的熟人。
既然人家要出去,那就别过去搭话了,有什么等她回来再说吧,正好他被那张便签和什么黄玫瑰花语搅得连话都懒得说。
刚一转身,魏醇挑了挑眉,蓦地想起那个前几天早晨这姑娘在他床上醒来、听Siri念那些酸唧唧的句子时露出的那一脸灿烂的笑。
啧。
魏醇转身,倚在楼梯扶手上,叫了她一声:“姜恬?”
被叫到名字的姑娘好想惊了一下,茫然地回过头,看见他之后眉心紧了紧,看上去有点懊恼,但还是先一步开口:“我之前说的那些你就当没听见吧,我不该瞎猜你们之间的事,是我多嘴了。”
“你去哪?”魏醇没理她说的那些话,直接问。
“什么?”姜恬似乎没听清,迈着步子往客厅里走了几步。
姜恬一迈步子魏醇才看见,她身上这件旗袍的裙摆居然是开叉的,一开开到大腿,迈着步子时大半条腿都在开叉里若隐若现。
魏醇指尖敲了敲楼梯扶手,再开口时语气凉飕飕:“问你去哪。”
姜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神情萎顿:“一个鸿门宴。”
魏醇被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儿逗乐了,站在十来层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恬,笑着说:“鸿门宴啊,需要哥哥保护你吗?”
第19章 翠柏
“鸿门宴啊,需要哥哥保护你吗?”
姜恬有点诧异地看向房东,这人今天比她还奇怪啊,怎么就想着担心起她来了?
“算了,”姜恬眸光微动,却还是摆摆手拒绝,垂下眼睑,“就别拖着你跟我遭罪了,我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姜家人个个看见她目光里都像淬了毒似的,每次姜恬回去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房东又是个男人,去了万一有人冷嘲热讽地说点什么,又不能跟那些碎嘴传瞎话的小姑娘动手,想想还挺憋屈的。
姜恬刚拒绝完房东,门外响起一阵鸣笛,她扭头,看见姜忬那辆停在庭院外的黑色车子,以及姜忬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花园的门开着,客厅的门也开着,姜忬鸣过笛抬眼看见姜恬,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姜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抗拒快步向姜忬的车子走去。
生怕走慢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会脱下高跟鞋摔在姜忬车上喊出一句:老娘不去!
姜恬走得太急,没看见房东透过落地窗跟姜忬短暂的对视。
也没看见房东趴在楼梯扶手上盯着那辆车子,面无表情地扯起了嘴角。
“他们呢?”姜恬没坐副驾,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不想叫“爸妈”,只能生硬地用“他们”代替。
姜忬看着她身上的旗袍可能都快气死了,凉凉的地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卜荫别墅区,又开了几条街,姜忬像是才压下脾气,冷着声音说:“到那边记得叫爸妈。”
这次是姜恬没有回应,靠在后座若有所思。
姜恬一直觉得“爸”、“妈”这两个字没有感情或者血缘维系是很难叫出来的。
小时候不懂事她确实开口叫过,但那天大伯用跟姜忬现在的同款冰山脸对着她,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姜恬,不要叫我爸爸,也不要叫我大伯,我们不是亲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
姜恬那时候不到5岁,本来是咬着糖果穿着裙子跟一群小孩子玩玩具玩泥巴的幼稚年纪,听不太懂,却提前领教了什么叫做大人的虚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