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真香(30)
十年前的平安夜,高架桥工程正下方的路口信号灯是绿灯!
那条路,不仅仅是苏玫的回家之路,也是江衍平父母遇难时驾车行驶的道路。
回想起信号灯颜色能有什么用处?
懊恼和无力感汇集成一股汹涌的潮水,猛地击溃了苏玫心底的喜悦。
她俯低上半身,习惯性地双臂抱住膝盖。
“邵叔,停车!”江衍平吼道,“我预料得没错,那个人果然出现了!”
“大少爷,我和你一起去……”
司机的动作晚了一步,苏玫像一支离弦的箭,片刻间追上了迎风狂奔的江衍平。
“快告诉我是哪个人?”她气息丝毫不乱,话音铿锵有力。
“灰色鸭舌帽,黑色长大衣——”江衍平喘口气,继续说,“你不要跟来了,回到汽车里更安全。”
“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忙。”
苏玫集中精力,跑向几十米外火堆旁一个蹲着的黑衣男人。
冬至过后,气温明显降低。
夜风隐含逼近零度的威胁,赛过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割向苏玫的面颊。
眼看着就要跑到黑衣男人身后了,很不巧的从侧后方驶来一辆速度超快的电动车。车主狂按喇叭,提醒苏玫注意安全的同时,惊扰到了那个烧纸的男人。
黑衣男人回头,发现有两人朝他跑过来,眼中顿时写满了惊惧和惶恐。
他脸上被魔术头巾包裹严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唯一引起苏玫注意的,是他左边眉毛有道伤疤缺了眉尾。
顷刻之间,局势由好变坏。
黑衣男人深谙逃脱技巧,他没有后退,反而像三级跳助跑那样向苏玫扑了过去。
江衍平一看,直呼不妙。
他奋力跟紧苏玫,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只抓到了空气。
“当心!”
初次见面对苏玫说的第一个词,又被江衍平以截然不同的语气大吼出来。
苏玫听得真切,却已经收不住步子。
与黑衣男人相撞的一瞬间,她紧握双拳,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以胳膊肘作为“防守武器”,准确地削减了男人猛撞袭击的力度。
两人几乎是同时倒地。
黑衣男人没有料到对手是个外表柔弱实力强大的女人,他不再恋战,右手大拇指食指捏成环状,放于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显而易见,哨声是求救信号。
接应黑衣男人的同伙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土地精,骑摩托车载上男人逃之夭夭。
江衍平又一次错过绝佳时机,长久以来积压的愤怒压垮了他的理智。
“混蛋,你们给我站住!”
他无视惠康路上拥挤的车流,冒险穿梭在大小车辆之中。
腾的一下,苏玫心中燃起一团奇异又温暖的火苗。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为了信念完全忘我的人——就冲他曾经是清俊美好的翩翩少年,她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江衍平,你小心,他们在你身后!”
摩托车手载着黑衣男人,从江衍平身后加速冲上去,大有一股不撞死人不罢休的狠劲。
苏玫拼尽全力,以最接近大运会季军成绩的速度,成功地把江衍平拉回人行道。
她只顾帮人,忘了自己的手背还有伤口。
疼痛感影响了她的判断,倒是给了黑衣男人可乘之机。
黑衣男人抓住苏玫加厚外套自带的帽子,把她推向一辆正在加速出站的公交车。
这一次,换江衍平英雄救美。
他挡在公交车前,以血肉之躯做盾牌。
公交车司机及时刹住车,然而苏玫已经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在了江衍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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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观病房里,苏玫和江衍平面面相觑。
两人都受了伤,苏玫是浅表皮外伤,江衍平右脚脚踝扭伤、双腿膝盖各蹭掉一大块皮。脸上的淤青、掌心斑斑点点的擦伤,算是全身外伤里最轻的了。
江衍平说:“今晚的事,我不想谢你。”
苏玫大方地摆摆手,“不用谢。”
“我仔细想了想,你明天递辞职信吧,条件随便提,我批准。”
“江总,江老先生宰相肚里能撑船,而你正好相反。你的肚子里,一粒芝麻都装不下。”
对于苏玫的结论,江衍平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反驳。
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倚着病床上的枕头,眼中透射的寒意似乎能将苏玫瞬间冰冻。
“托你的福,我到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忽然抬高手臂,捋了几下额头两侧垂落的碎发,“你懂得什么叫‘感恩’吗?如果不懂,我建议你报个培训班回炉重造。”
苏玫怎能等着天上掉口黑锅在自己头上。
“我帮你是人道主义关怀,你怎么学猪八戒倒打一耙啊?”
“我是猪八戒?”江衍平突然笑出声,“那你就是猪八戒的秘书,大家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