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真香(119)
苏玫并非医学专业人士,书的内容对她来讲太过深奥。
这条线索中,让她倍觉蹊跷的是,程馨宁本硕连读前程似锦,后来却匆匆嫁人投身房地产行业。
文思诚更是诡异,本应用柳叶刀为病人做手术,却改行做起了纸雕。
而十二年前的绑架案,完全可以用“离奇”来形容。
郭师傅赶到棚户区,没与绑匪正面遭遇,只看到奄奄一息的江衍平。
两人驾车离开时,却被三辆车堵在路口,郭师傅拼死杀出血路,在撞车的一刹那,他把生的机会留给江衍平,急转方向盘,驾驶位这一侧的车身遭到重创,郭师傅也险些丧命。
交付赎金途中,江氏夫妇乘坐的轿车被压在坍塌的高架桥下。
江康峻重伤不治。
程馨宁虽接受救治,却无力回天,对公公江明修留下遗言即撒手人寰。
如果把江家四人比作四根顶梁柱,那么一夜之间,四根柱子塌掉两根,还有一根心力交瘁,最后一根岌岌可危。
江姓家族中,江明修所在的分支和教育家江赫昶同属一脉。
江衍平曾把他的堂弟堂妹介绍给苏玫认识。
那场订婚宴,也确实来了不少亲戚。
看似家族人丁兴旺,实则交心的仅有三四人,而且各有各忙,还不如陈茂阳贴心可靠。
江康峻程馨宁离世之后,江元地产高层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是苏玫怀疑的对象。
她手执红笔,圈住三个词组——高架桥工地误操作的工人,绑架江衍平的绑匪,江元地产董事局成员。
三者必然存在关联,只是暂不明确。
“小福,出来喝糖水!”苏志学立在堂屋门口大喊,“再不出来都被我喝光了——”
谁是小福?
谷坡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啊!
苏玫合起本子,起身问道:“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红枣红豆山楂红桃,还有满满三大勺红糖。”苏志学的回答偏离正确方向,“味道一点不酸,比起你刚才吃的醋泡面条好多了。”
苏玫跑到桌旁,盯着碗里红彤彤的糖水,一时不知从哪里喝起。
“您这是大乱炖啊,老爸!”
苏志学递上调羹:“破案很累的,我的福尔摩斯好女儿,赶快喝一碗补充脑力!”
“闹了半天,您是叫我呢?”苏玫恍然大悟。
“江老说过,忘掉令人痛苦的回忆,才有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苏志学坐到苏玫对面,苦口婆心说道,“孩子,人活着就有希望,你要向前看……”
“爸,您说得对,但我有我的想法。”
苏玫打断父亲的劝慰,埋头浅尝一口糖水,忽然想起这种口味似曾相识。
她端起碗,大口啜饮,吓得苏志学不知所措。
“慢点喝,别噎着!”
“爸,谢谢您!我不是福尔摩斯,但您是我的大福星!”放下碗,苏玫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我现在去趟县医院——”
苏志学反应不及,下意识挽留:“你连轴转好几天了,补个觉再出门吧!”
苏玫说:“您别担心,我精神头好着呢!等外婆和妈妈回来,您和她们一起吃晚饭,不用等我。”
砂锅里的糖水,被苏玫全部倒入保温桶。
走到院子里,她又折了回来:“爸,您得给新发明的糖水取个名!”
“啊?”苏志学愣了,“我随手抓了几样食材,没想到口感还不错。糖水颜色挺好看的,要不叫满堂红?”
“好,就叫它满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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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李和大钱把江衍平照顾得很好。
此时,病房里只剩他一人,陈茂阳领着护工们下馆子去了。
“什么味儿这么好闻?”
江衍平鼻子很灵。苏玫一进病房,他就像寻觅猎物的猎犬,鼻翼翕动着四处嗅来嗅去。
“我爸煮的糖水,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江衍平接过保温桶,急不可耐地拧开盖子。
“苏叔叔的手艺一级棒,那我不客气了!”
他动作夸张,效仿古装剧大侠饮酒,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衣服前襟打湿一大片。
苏玫拿过纸巾盒,放在江衍平膝盖上。
“十二年前的平安夜,你为什么请假逃学?”
“我……当时我们拜把子兄弟是七虎将。有人过生日,我当然要帮他庆祝。”
“撒谎。”苏玫目光炯炯,“我想不通,他把你骗得那么惨,为什么还帮他说话?难道你明明知道有诈,还主动送上门?”
她笑了,像是心底开出一朵花来。
这个笑容,不同于她以往的笑,眉眼间洋溢着和煦的暖意,却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压力,令江衍平备感心虚。
他无法移开视线,怔怔地注视着苏玫。
窗户开着,偶尔传进来外面的声响,病房里却十分静谧,犹如黑夜与黎明的交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