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以为她的生活里应该不会再出现任何和他有关的事。
直到一个月后的周末,她去医院探望病重的涂德明。
老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不过今天状态似乎不错,至少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唯一不好的是,说的都是一些她不愿意听的话。
比如,在她临走之前,拉着她的手,交代道:“小漾,爷爷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替爷爷好好陪着小少爷,知道吗?”
涂漾还记恨着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当然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家爷爷的嘱托。
“爷爷,我学习很忙的,没时间帮你照顾他。而且他都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还让我一个小孩子照顾,害不害臊啊。”
涂德明知道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委屈,脸上的皱纹被笑容挤得更加明显。
“不是照顾,只是陪着他就好。”
“陪着他?”
这下涂漾更不懂了,问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需要人陪的样子啊。”
她记得,问完这个问题以后,她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爷爷又睡着了,才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爷爷怕他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当时涂漾年纪小,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想再多问问,可病床上的老人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小孩子总是容易心软。
自从那天在医院听涂德明这么一说,涂漾渐渐改变了想法。
一开始,她是抱着报仇的目的,总有事没事就去骚扰那位拒人千里之外的少爷,心想他既然那么讨厌别人去烦他,那她就使劲儿烦他。
后来,她不知不觉忘记了报仇的初心,变成了陪在他的身边。
而这一陪,就是好几年,最后好像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涂漾叹息,收回视线。
虽然她现在去了银河市上学,有时候不能及时赶回来,但这棵樱桃树依然发光发热,因为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到了涂腾的手上,每年负责采摘并打包寄给她。
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机会吃到新鲜的樱桃。
她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朝里走去。
小镇远离城市,一停电,夜晚就黑得格外纯粹。
唯一的光来自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黑漆漆的屋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
难道已经睡了?
涂漾把蜡烛放在桌上,打算去楼上看看,又依稀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从一楼的浴室传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试探道:“孟越衍?”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
洗完澡的男人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见是她,他眉梢轻挑,遗憾道:“怎么不早点来。”
涂漾以为他说的是送蜡烛的事,回道:“现在也不晚吧,这不还没来电吗。”
“晚了。”
“啊?哪里晚了?”
“我已经洗完了。”
“…………我又不是来看你洗澡!”
听懂他想说什么后,涂漾给了他一个白眼体会,又打着手电筒,在浴室里找出一条干毛巾,搭在他的脑袋上,叮嘱道:“把头发擦干。”
说完,她一扭头,转身朝客厅走去。
孟越衍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本来涂漾是想帮他把蜡烛点上,但刚走没几步,她又猛地停下来,回头看他,一脸懊恼。
“完了,我忘买打火机了。”
“桌上有。”
一听这话,涂漾的表情重新亮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果然在茶几上发现了一枚银质打火机,松了一口气,盘腿坐在沙发前,一一点燃蜡烛,又指使没事做的少爷在每个区域放上一支。
完成她交代的任务后,孟越衍重新回到客厅。
地上的小姑娘还在聚精会神点最后几支蜡烛,烛光映照脸庞,睫毛纤长,一眨一眨。
看得人心痒。
虽然孟老爷子是靠娱乐产业发家,但在某些方面的思想依然老旧传统,比如认为男孩就应该有男孩的样子,毛绒玩具之类的东西只有小女生才玩。
因此,即使是在最无所顾虑的孩童时期,孟越衍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玩偶。
好在他从小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就谈不上什么遗憾不遗憾。
可是最近,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很想买一只涂漾回家,放在床上,每天晚上抱着睡。
涂漾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
只知道当她准备点最后一支蜡烛的时候,肩上忽得一沉。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的同时,一股清冽的气息从背后传来,渐渐占据她的鼻尖。
回头一看。
只见孟越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从后面抱住了她。
……
怎么又变成了黏人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