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秋风早(33)
向来自律的阳平公第二日也睡了个大懒觉,到底是凝脂厮磨春宵短,苻融总觉得不够,等到太阳实在是晒得不行了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是寻常人家,今日肯定会继续同妻子好好亲密一番,苻融心里也想,只是苻坚给自己的官职实在有些多,虽不如王猛那般,但依然事务繁重。自己因为婚事耽搁了几天,桌案前堆的纸张也越来越多。不过除去这些寻常政务,他还有一件要事,就是去找杜胄算帐。
从公来看,如今大秦英彦云集,百废俱兴,天王处处宣扬汉化,本是极好的,谁知道其中竟有杜胄这种官吏不知廉耻,强抢女子,私自关押;从私而言,他虐待的是苻融的心上人,也是如今阳平公的正妻,如此耻辱,岂可一笔勾销。
苻融翻阅了随王猛入燕之人的名册,杜胄分明赫然在列,再一看自己大婚诸臣送的贺礼,杜胄竟也送上了一份,不禁怒从中来,猛地一砸桌子。
“杜胄这个不要脸的!”苻融怒吼着,“这就找他算帐!”。他的反应把下人都吓了一大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苻融骂完便甩下手中事务大步跨出府去,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便疾驰出去。
苻融往杜胄府上去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自己去杜胄面前能做什么,揍他一顿?未免太野蛮,况且王睆收到的伤害也不是揍他一顿可以相抵的。一刀砍杀?可他究竟是没犯下致死之罪,依仗自己的身份杀人泄私恨,有伤大秦皇族的风化。
要找一个正正当当地且对他伤害最大的办法处置他,让他名声败落,万劫不复。苻融暗暗立誓,拳头越握越紧,却也不得不掉头回去。
回去之后,苻融便把自己埋在书房了,连王睆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他揽下数年的大秦纪事典籍,一点点翻找着他的蛛丝马迹,终是给他揪出了五条罪状。
苻融再次上朝之时,把拟好的罪状呈递给苻坚阅览,杜胄在一旁插着手看着他声泪俱下地形容着自己的罪孽深重,只落得苻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博休啊……”苻坚摇了摇头,“虽然你列的罪状条条属实,但是实在是过错不大啊……”
苻融找的时候也想过,他翻遍了一切,杜胄所犯的不过是战胜之时抢了多少财宝的这类事情,但他依然不肯罢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苻坚看着自己幼弟对自己死缠烂打的乞求有些无奈,改口道:“灭燕之役中杜胄颇有功劳,如今还未封赏,阳平公所列也的确属实,那就……功过相抵吧……”
苻融觉得十分失落,杜胄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插手候命,大抵也是预料到自己罪无可罚的。
朝后,苻融又亲自去找了苻坚,甚至让苻坚觉得他有些烦了。
苻坚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何非要把杜胄贬走的弟弟,语重心长地教育说:“博休啊……凡事不能做这么绝啊,何况他出身长安的汉人名门,身为杜预将军之孙,朕为宣王化一直厚待汉人士子,如今不赏不罚已是尽力为之,不可以再逼人了!”
苻融不罢休的小眼神依然勾勾地盯着苻坚。
苻坚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不够成熟啊,如若朕为政时同你这般睚眦必报,大秦危矣!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苻坚转身离去,留下苻融一个人闷头闷脑地站在这里。
既然皇兄不乐意帮忙,苻融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作为苟太后最爱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要什么就给什么的,既然杜胄不仁,那自己便也不义了。
苟太后为苻融的忽然到来感到惊讶,她原以为苻融新婚之期,应该是一有空闲便在家和夫人亲亲我我的。
“哎,融儿,你这是怎么了?”苻融一脸不高兴地走进太后寝宫,苟太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母后!”苻融跪伏在苟太后腿边喃喃,同年幼时没什么两样。
苟太后最见不得苻融同自己撒娇了,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再加上一双泛着幽怨委屈的眸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融儿有一事相求母后。”苻融委屈的声音传到苟太后耳朵里,苟太后都被她感化了,还未说是什么事就连连点头答应。
“融儿像请母后同皇兄说,要他好好惩戒一下一个叫杜胄的人!”苻融说道。
苟太后一头雾水,忙问苻融是何缘故。
在朝堂之上众臣面前以及皇兄面前,苻融不可能把王睆的事抖露出来,虽然自己说出来的这些事情一定是会让苻坚勃然大怒的,但是究竟是女孩子受辱,自己不能再放大此事了。可是在母亲面前不同,苻融知道氐人本就不是很在意女子的身体是否只忠于夫君一人的,况且作为母亲,苻融相信苟太后自然不会把自己爱子家的私事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