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冠承便出来了,三人走进墓园,最后停在一个墓碑前。
墓碑上一张照片,很年轻,15、6岁的模样,穿了件白色衬衫,笑容灿烂,模样标志,眉宇间像傅雪茗,很清秀。
傅雪茗流着泪,哭腔道:“时衡,妈妈来看你了。”
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一双素净的黑色平底鞋,她跪在地上,将新鲜的白百合放到墓碑前,滚烫的眼泪不断从墨镜背后淌下来,她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林冠承搂着她,手指插过她发丝,像是抱着一个柔弱可怜的妻子。
林清野冷眼旁观。
现在的傅雪茗和那天晚上警局的傅雪茗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又看向墓碑上的那个少年。
尽管那照片上只有15、6岁的年纪,但时衡算是他的哥哥,生命终止于那么年轻的时候。
自从时衡去世后,林清野和傅雪茗之间的关系就没有缓和过。
他刚去世的前两年,傅雪茗简直是恨毒了他,见到他就直接崩溃大哭着破口大骂,后面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状态。
但林清野的脾气也同样硬,从不会主动服软,两人见面只要一发生点小冲突就必然爆发。
今天两人能够这一路都这么平静,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今天是时衡的忌日,傅雪茗不愿意在这样的日子弄得不愉快。
或者说,她不愿意让林清野去打扰他的清净。
墓碑前,傅雪茗跪着,林冠承蹲着,而林清野站着。
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对夫妻和他们早逝的孩子,而身后的林清野却不像和他们是一家人。
林清野现在其实挺平静的。
但又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傅雪茗的啜泣和哭声到他耳朵里也格外刺耳,让人心焦。
总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遗落在身后,他们这么全情投入的悲痛着,倒显得他冷血无情,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傅雪茗哭了很久,断断续续地跟时衡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下巴都聚着眼泪,一颗颗接连砸在递上,洇出一滩湿迹。
林冠承掏了下口袋,没有带纸巾,倒是林清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递过去。
林冠承抽出一张给傅雪茗,她抬手挡掉了,没要。
林清野自嘲似的提了提嘴角,也没多余反应。
刺青设计大赛决赛因为每个刺青师都要纹三个图案,大家也都格外细致,但因此耗时比较久,好在图案都不算大,到傍晚便接连结束了。
评分需要一段时间。
三个进入决赛的刺青师从早上一路纹身到傍晚,中途只喝了几口水,饭都没吃过一口。
好在主办方很体贴,在等评分的过程中甚至直接给安排了一顿自助餐,周围其他来围观的人也都见者有份。
刺青爱好者中膘肥体壮的不少,属于自助餐杀手,一见这场面便纷纷一拥而上。
徐振凡拿着两个装得满满的盘子从人堆里挤出来:“阿喃!这儿!”
许知喃个子小,人又瘦,连中心圈都还没挤进去,闻言扭头看去。
徐振凡又喊一声:“来这儿,快吃吧,我总感觉你这样的小身板大半天不吃饭就能瘦成片儿了。”
他占了一张桌,许知喃刚坐下徐振凡又过去抢第二波了。
他们这样的大块头好像总对吃穷自助餐老板格外热衷。
徐振凡还没回来,路西河倒是拿着盘子过来了,他在许知喃面前坐下,问:“刚才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许知喃还一边按着自己因为过于专注而酸痛的肩膀。
“我不行,那个猫头鹰眼睛我没处理好,缺点儿神韵。”
猫头鹰是写实组的题目。
写实纹身的确是比较难学的一种刺青风格,路西河倒不是不会,但各有专攻的领域,写实方面的技术的确不如许知喃。
而他最擅长的图腾在纹身技术上要求并不是特别高,重点在于设计,一个好的图腾设计至关重要。
虽然成果没有预期的那么好,不过路西河这人向来旷达,也没有懊悔。
他不像许知喃,来参加比赛是为了提高知名度、为了以后有更多的客源。
路西河已经是个成熟的刺青师了,拥有全国范围内都叫的上号的店“刺客”,里头有不少优秀刺青师,名声已经打响,客源几乎可以说源源不断。
这些年路西河自己上手纹的都少了,除了有些老顾客点名要找他,其他的都交给手下的徒弟了。
这次来参加比赛更多的是为了玩,尽管在遇到许知喃之前,他这次参赛的目标是“随便赢个冠军玩玩。”
许知喃安慰他:“没关系的,还要看另外两个的成绩呢。”
路西河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