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夜轻松一口气。

不知道方意诚和何爷爷说了什么，但看方意诚这表情，好像，为了让何爷爷来救莫希月，他妥协了什么事。

可齐夜并没有问。

眼下，他没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他只要莫希月好好的。

何铃走到方意诚身边坐下，小声问：“意诚，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方意诚没有回话，对于何铃的靠近也没有排斥。

他答应了她爷爷，就不会反悔。

从现在起，他，就要开始当何铃的丈夫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方意诚就觉得生活好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彻底失去莫希月了。

彻底的，没有资格再关心她了。

他现在，就连等她离婚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才发现，她不爱他、拒绝他，那些都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他即便想做一个默默等她、默默祈求一个机会的男人都不行了。

方意诚握紧拳头，觉得老天爷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活到这么大，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莫希月。

可是，现在，这个愿望彻底离他远去了。

方意诚再看了眼那闭紧的手术室大门，所有的眷念和爱意都涵盖在一个眼神里。

“小希，再见了。”

他在心里轻轻一声，起身就跑，何铃追都追不上。

方意诚一直跑，脑海中浮现的是和莫希月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回忆。

她每个生日都是他陪着她过的。

她每次的喜悦、哭泣，他都陪着她。

她每次生病、不舒服，他也都陪着她。

可是，当他们俩长大之后，一切，就全部都变了。

他多想回到小时候，回到他们俩相依为命的时候，彼此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却偏偏，他们长大了，然后，那段彼此依赖的时间，就只能过去么？

她选择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他。

之前，她是不知道他的爱意，所以，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而现在，她知道了他的爱意，却依旧拒绝了他。

于她来说，他只能是朋友、是哥哥，再也不会将身份往前多跨一步。

为什么？

小希！

为什么？

强烈的痛楚支配出恨意。

他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为什么就得不到莫希月的青睐呢？

还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十几年就是他们之间全部的缘分了？

缘分尽了，他就必须要接受送她离开的事实。

方意诚一直跑，一直跑，跑得直到完全没有力气了才倒在地上。

望着那黑漆漆的夜，孤单而又冷漠。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也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并没有上前。

仿佛，他就是个妖怪。

是个没办法融入这个世界的妖怪。

“小希。”他跪在地上，俊逸的脸都痛得扭曲了“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冲着天空咆哮，一拳头愤恨地砸在地上，那么不甘，那么痛苦。

眼泪从眼眶落下，一滴接着一滴，然后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他和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

当何铃的爷爷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齐夜一个人在。

他四下看了看，问：“铃儿和方意诚呢？这大晚上的，也没办法领证啊！”

“您愿意亲自来为月儿开刀，是因为……方意诚答应你娶何铃？”齐夜猜测道。

他知道，这就是答案。

也难怪，刚才方意诚是那种魂飞魄散的表情。

仿佛，全世界都将他遗弃了一般。

这一瞬，齐夜难免为方意诚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心也隐隐地疼。

“你该感谢他。”何爷爷淡淡一句，“要不是为了我孙女的幸福着想，我是绝对不会蹚这趟浑水的。”

随即，他没有再和齐夜废话，立即走到手术室里去，穿上白大褂，就开始为莫希月主刀。

齐夜守在病房门口，何铃的爷爷毕竟年纪大了，他仍旧担心。

尤其是，从刚才那名主刀医生的反应来看，莫希月仿佛是没救了似的。

他揪紧的拳头一直就没有松过。

指甲抠进肉里，他禁止自己去想任何坏结果。

他相信莫希月会醒来的。

她一定会！

没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名护士跑出来，急道：“何医生让您换上防菌服赶紧进去。”

齐夜呼吸一窒，“怎么了？”

“进来再说。”护士说着，立即带齐夜进去，将防菌服给他，随后，两人就进了莫希月所在的房间里。

此刻，莫希月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地很难看，心电监护仪显示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这丫头，好像没有一点儿求生的欲望，倒是很想以死解脱。”何爷爷冷声，“时间拖延得有点儿久，子弹又离心脏近了零点二毫米，活下来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