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264)
因此她无论如何也想赶到西缉事厂去看一看,万一江怀越真的已经回来,万一姐姐真的去找到了他,那一定要赶在两人激烈冲突之前进行阻止。
春草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这时出去,见她额头全是汗水,脸色苍白不堪重负的样子,不由急道:“真是服了你了,病成这样还要闹着出去,你姐姐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还怕她走失不成?行了行了快睡下,你想去哪里找,我帮你走一趟总可以吧?”
相思心头一暖,犹豫片刻低声道:“西缉事厂。”
“什么?!”春草以为自己听错了,扬着眉又问,“你说哪里?”
“西厂。灵济宫那边的。”相思狠狠心,说道,“我姐姐她,可能是去找西厂的提督大人,你先别问那么多,帮我去那里打听一下,如果她真的进去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回来通知我。”
春草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道:“不得了不得了,你姐姐真的厉害!就连西厂提督也是她的恩客?!这难道是去玩了不给钱,追上门去要账?”
相思涨红了脸:“不要胡说,小心被割掉舌头!”
“我当然不会在外面这样讲,行,我就冒险去一次,哎呀我可得屏着呼吸去问询,他们不会拔出刀就把我杀了吧……”春草一边嘀咕一边推门而出,蹬蹬跑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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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疾雨尽倾纸窗,窗缝间都渗入了雨水,一滴一滴落在桌上。
相思躺在昏暗中,有些后悔自己没跟着春草一起出去,如果姐姐真的找到了江大人,那春草再赶回来通知她,还来得及吗?
越想越心急,索性吃力地坐了起来穿好衣服,绞干手巾焐了焐脸,强打精神下了楼。
楼下厅堂里仍旧一如往常欢笑连绵,只是偶然有人看到她坐在角落,才意外地过来问一声,随后又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檐下雨流如注,满庭青砖石洇染了雾茫茫水意,一切都好似烟云间。
就在她等得焦急,起身准备出门时,春草撑着纸伞匆匆赶回了。
她的裙角和鞋子都湿透了,但是一望到相思,就愁眉苦脸道:“吓死我了,守门的番子凶得和鬼一样!”
相思赶到门口追问:“打听到什么了吗?”
“他说是有个教坊来的,说要找他们的提督大人,可是提督大人在宫里没回来。她还不肯走,跟守门的争执了几句,险些被人拖着打,还是那个车夫上前拉开,向番子赔礼道歉,才劝着馥君姐姐走了。”
相思彻底愣住了。
“那她,没进西厂,又去哪里了?”
“这就不知道了,我就因为问这些,还被番子又骂一顿呢,哪里还敢多嘴?再说她离开了西厂门口,番子们估计也不会留意她又去哪里啊!”
这时严妈妈从外面进来,见相思还站在风口,不禁道:“我的儿,你不是发烧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在这里吹冷风,是嫌病得不够重?”
相思情急之下将姐姐踪迹全无的事情告诉了她,严妈妈却不以为意,非要说馥君必定是在哪里躲雨,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她们的争执被小厮福来听到了,他颠颠地过来道:“相思姑娘别着急,那个赶车的李老伯是个好人,馥君姑娘不会有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去给你找找看。”
相思感激不尽,福来在征得严妈妈同意后,急匆匆出门而去。
厅中众人有熟悉她和馥君的,都上前劝慰,然而相思望着那檐下如注的雨帘,心绪越发杂乱起来。
直至傍晚时分,有人端来晚饭,她也一口都吃不下。
春草给她拿来了披风,她虚弱地坐在屏风后,等待小厮的回来。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雨势却还未止息,厅堂内华灯高照,觥筹交错。
喧闹声中,门口出现了福来的身影。相思连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了?”
他擦着汗水与雨水,喘息道:“我找到老伯了,他早就回了家。他说馥君姑娘被带离西厂门口之后,只好叫他掉转方向,她本来是想直接回咱们这里的,但是到崇文门里街的时候忽然下车,去了济世堂。”
“济世堂?是那个有名的药铺吗?”相思一蹙眉。
福来点点头:“对,原本老伯是在门口等她的,馥君姑娘后来却出来说,她要买的药丸正好卖光了,伙计说后面药房正在赶制,还得等会儿才能拿到。她见风大,老伯又穿得单薄,就让他先回去了,说反正离明时坊不远,她拿到药丸之后走回淡粉楼就可以,还把车钱照例给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姐姐自己留在了济世堂,后来车夫回家,就没人知道她去向了?”相思只觉寒意上涌。
“老伯也不知道她居然还没回来,说当时好好的,坐在堂里等着拿药呢!哦对了,他后来看到下大雨,担心馥君姑娘没法出来,还特意赶着车去那边找,可是济世堂的人说,她在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拎着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