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191)
“那你的意思难道还是楼梯意外断裂了?!”承景帝追问。
邢锟偷偷抬头望了望,神态惊惶,承景帝捕捉到这一幕,当即冷冷道:“还有什么好怕的?知道什么就如实招来!”
“万岁……”邢锟咬咬牙说道,“小的有件事要禀告!江提督昨日白天已经带人来巡检了一遍,可是到了夜间忽然又再次来到太液池,小的很是意外。而且……”他再次瞥向江怀越,战战兢兢道,“昨天晚上,江提督独自去了画舫检查,小的并没有跟上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江怀越始终静立一旁,看着邢锟故作惶恐又言辞振振的样子,眼里尽是冷意。
一片沉寂后,承景帝缓缓望向江怀越:“怀越……”
“臣在。”
“邢锟说的,是实情?”承景帝脸色不善。
他淡淡道:“臣昨天确实去了两次。但晚上那次,是奉了太后命令前去临时检查。因为据说太后做了噩梦,说是画舫里窜出了毒蛇咬伤惠妃,臣就再次上了画舫详细看了看,当时臣还走上楼梯去了观景台,也没觉得楼梯有什么响动。”他顿了顿,道,“只不过臣去了两次,邢锟与手下人皆散漫无序,要不是被臣赶着出去,只怕都一直待在值守房中喝酒聊天,哪有半点戒备的样子?若因为臣去过画舫就怀疑臣暗中捣鬼,那邢锟始终都在太液池,他因懈怠懒散而被臣严厉呵斥责罚,在臣走后再做手脚,借此来嫁祸给臣,岂不是更为合理?”
荣贵妃也忍不住道:“紫禁城里都知道怀越是我宫里出来的,万岁要是觉得他害了惠妃,还不如干脆直接指明是我暗中出的主意!惠妃没了孩子,众人都认为我最为得意,难道我就这样明目张胆告诉全天下,是我指使了怀越做这种事情?”
承景帝心中自是不愿相信,然而痛失龙子的伤楚已经让他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他当即下令,将跟随江怀越前去太液池的人,以及太液池所有值守人员全都押下去审问,势必要一一落实口供。
邢锟眼见锦衣卫前来抓人,惊慌失措喊叫起来:“要不是江怀越,那还有一个女的也是昨天晚上去了画舫,万岁不可放过!”
“你是说……”
邢锟惶恐四顾,却在此时,太后从惠妃房中面色凝重地走出,身边正跟着金玉音。
“就是她!”邢锟尖叫起来。
凌厉的目光聚集在了温雅内敛的金玉音身上。
她怔了怔,诧异地朝两边看了看,这才确定承景帝盯着的正是自己。“这是……怎么了?”金玉音愕然发问。
那边跪着的邢锟已经飞快地将金玉音夜深人静时分忽然到访的事情讲述一遍,末了还带着哭声连连叩首:“万岁,小的就算对江提督再不满,怎么敢在您与太后和众娘娘前来游玩时候动这样的黑手?小的真是不要命了吗?”
承景帝瞳仁收缩,迫近至金玉音身前:“你可听到了邢锟的话?夜深人静时分,你一个女流之辈居然去了太液池?即便是惠妃想要在船中布撒草药,难道不会指派太监前去?”
金玉音面容哀戚,望向身边的太后。
“太后娘娘,奴婢……”
她还未说出什么,太后已一抬手,向着承景帝淡淡道:“你不要胡乱猜测了,玉音是我叫去的。”
承景帝一怔,太后叹了一声:“她昨天晚饭后过来,说是惠妃傍晚时分吐了两次,玉音为她身体着想,劝惠妃今日就不要去太液池了。但惠妃不知为何,非要出游不可。玉音心中忧虑,便来我那边诉说,我想着惠妃既然不肯不去,那就安排妥当以免出事,因此叫玉音去找江怀越,想让他带人去将凝神静气的药草安放于画舫和其他地方。”
江怀越闻言,望向太后与金玉音。
太后又道:“谁知玉音到很晚才回来,说是去御马监的时候江怀越已经不在,听人说是去了太液池。她为了赶时间,只好请人驾车将她也送去那里,此后她在太液池也没遇到江怀越,便亲自安放好了药草再回转。玉音,事情经过是否如此?”
“是,太后所说的正是昨夜经过。”金玉音温言细语,眼睫低垂。
承景帝的视线再次移向江怀越这边。
“万岁,臣第二次去太液池,也正是奉了太后口谕,否则又怎会入夜后再行出宫?”江怀越躬身,目光却朝向太后那边。
太后却是一怔,继而错愕道:“怀越,你在说些什么?我何时给过你口谕?”
在场其他之人脸色皆变,江怀越微一蹙眉,笑了笑:“太后不是派人来御马监找臣,说是因午睡时分做了噩梦不放心,才叫臣再临时去巡视一番吗?”